晨光漫过窗台,将玻璃牌面染成淡淡的金色。光线沿着雕刻的花纹流动,把凹凸的棱角照得透亮。细小的尘埃在光束里打转,照亮了盘绕的装饰纹路。原本冰冷的玻璃此刻泛着温黄,连映在墙上的光斑也带着毛茸茸的暖意,整个画面如同浸在晾晒过的棉絮里。
哪吒蹲在便利店门口的台阶上,指尖转着一枚硬币。悬浮早餐车从头顶掠过,传来了淡淡的红豆包香气,他眯起熔金色的瞳孔,硬币“叮”的一声弹进自动贩售机的投币口。
“第23次尝试失败。”战甲AI的机械音从耳后传来,“建议更换目标。”
“闭嘴。”哪吒踹了贩售机一脚,货架上的草莓牛奶晃了晃,卡在传送带缝隙里。他正想要熔穿玻璃时,一只缠着合金丝的手腕从身后伸来,硬币精准地砸中退币键。
“红豆包在第三排左数第二个位置。”敖丙的声音裹着晨雾的凉意,白衬衫外罩着GSMA统一派发的灰色工装外套,胸前别着“空调维修部-临时技术员”的金属铭牌。他收回硬币时,哪吒的指尖擦过他手背,高温在皮肤上烙下一道转瞬即逝的红痕。
贩售机“咔嗒”吐出红豆包,哪吒咬开包装冷笑:“医疗兵改行当修理工了?”
“任务说明写得很清楚。”敖丙点开腕带上的全息屏,伪造的派遣令悬浮在空中,“海明大厦空调系统故障,GSMA外包维修公司介入调查。”他扫过哪吒松垮的工装裤,“而你现在的身份是我的‘助手’——如果能把裤腿塞进靴子会更像样一点。”
哪吒抬脚碾碎一颗滚落的红豆馅,工牌在腰间晃了晃,照片上的假名“李霓”被高温烤得发皱:“这玩意儿能骗过安保?”
“总比你烧穿门禁强。”敖丙淡淡回了一句。
海明大厦的旋转门前,两名安保机器人正在扫描通行证。敖丙抬手亮出腕带,全息屏弹出盖有GSMA印章的维修许可。哪吒拎着工具箱晃到扫描区,机器人的电子眼突然转为警戒红光:“面部识别不符,请出示二级权限——”
“新来的实习生。”敖丙侧身挡住哪吒,声线平稳如机械,“数据库更新延迟了。”他指尖轻敲腕带,声波悄无声息地震碎了机器人的内部芯片。红光闪烁两下后转为绿灯:“权限已确认,欢迎。”
哪吒吹了声口哨,工具箱“哐当”砸在地上:“实习生能不能申请工伤补贴?”他故意踢飞一颗螺丝,金属零件撞上墙角的清洁机器人,后者嘀嘀叫着追了过去。
敖丙按住突跳的太阳穴:“如果你能安静十分钟,我可以考虑不写投诉报告。”
37层的办公区弥漫着冷气过载的寒意,空调口的异响像某种生物的呜咽声。哪吒扯了扯工装领口,赤金瞳孔扫过格子间——穿灰色制服的职员们眼神呆滞,咖啡杯里的拉花凝固成诡异的漩涡状。
“东南角。”他忽然拽住敖丙的战术腕带,把人拉进茶水间。自动咖啡机正不受控地喷出滚烫液体,蒸汽中漂浮着肉眼难辨的紫色光点。
敖丙的声波手套亮起冰蓝光纹,在空气中织成细网。光点撞上网格的瞬间,哪吒的太阳穴突地刺痛,赤核火焰从指缝窜出,将咖啡机熔成一团废铁。
警报声响彻楼层。
“这就是你的探测方式?”敖丙甩开他的手,腕带被高温烫出焦痕。
哪吒舔掉虎口溅到的咖啡渍,甜腻的奶香让他皱眉:“总比你拿声波给人做按摩强。”他踢开变形的机器,露出墙内蠕动的黑色线缆——某种生物机械混合体正顺着管道蔓延,触须上的吸盘闪着紫光。
敖丙的瞳孔微微收缩:“神经水蛭,黑市用来窃取脑波数据的寄生虫。”
“看来有人想搞集体催眠。”哪吒熔断一根触须,黏液蒸发成刺鼻的紫烟。成群的机械水蛭从通风口涌出,像一场金属暴雨。
消防喷淋头被高温触发,冷水混着赤核火焰在走廊蒸腾成雾。哪吒把敖丙推进档案室,反手熔断门锁。潮湿的衬衫贴在后背,他看见对方银发梢滴落的水珠滑进领口,在锁骨窝积成小小的水洼。
“出去后我要跟你好好说明什么叫合作。”敖丙擦掉护目镜上的水雾,声波镖在掌心重组为扫描仪。
“因为差点被煮成熟饭?”哪吒扯开黏在胸口的布料,烧伤的旧疤痕在金红火光中若隐若现。他的膝盖无意间蹭过敖丙的腿侧,冷藏柜的金属门映出两人交叠的轮廓。
扫描仪突然发出尖啸。
成百上千的机械水蛭正从通风管裂缝渗入,在天花板聚成紫色的云。哪吒嗤笑一声跃上会议桌,赤焰在掌心凝成长鞭:“赌十箱草莓牛奶,我烧得比你冻得快。”
敖丙的声波手套绽开冰蓝光爆。
当最后一只水蛭在冰火交织中炸成碎片时,整层楼的智能玻璃齐齐炸裂。哪吒仰面躺在地毯上,看着晨曦穿过千疮百孔的天花板,在敖丙睫毛上折出细碎的光。
“你心跳快了。”他忽然说。
敖丙扯开缠在腕带上的水蛭残肢,战术靴尖踢了踢他的小腿:“你的体温又超标了。”
哪吒抓住那只脚踝猛地一拽。敖丙踉跄着撑住他耳侧的地板,银发垂落时扫过热烫的颈动脉。两人的呼吸纠缠在满室晨光里,烧焦的咖啡味混着冷冻液的薄荷气息。
“两位……”举着灭火器的保安僵在门口,泡沫“噗”地喷上天花板。
黄昏时分,哪吒蹲在海明大厦楼顶的停机坪上,指尖转着从敖丙腕带上熔下来的金属扣。全息广告开始播放晚安曲,某家拉面店的招牌投影划过天际,热汤的蒸汽特效差点燎着他的发梢。
“维修账单会寄到GSMA。”敖丙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递过一罐冰镇草莓牛奶。
哪吒勾开拉环,甜腻的液体滑过灼痛的喉咙:“你偷看我投币多少次了?”
敖丙倚着栏杆,白衬衫被晚风吹得鼓起:“足够知道你在第三排左数第二个位置失败了23次。”
悬浮车从他们头顶掠过,带起的风流卷走空罐。哪吒忽然伸手拽住敖丙的领带,将人拉进霓虹照不到的阴影里。远处大厦的玻璃幕墙上,晚安曲的投影正巧切换成心形烟花。
“现在心跳多少?”他低声问,拇指按在对方微凉的腕间。
敖丙的声波手套亮起又熄灭。“误差值内。”
草莓牛奶的甜香在夜色中悄然蔓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