熔心

鲁智深的禅杖插进藏经阁青砖时，武松正盯着墙上《降龙伏虎图》出神。壁画里的罗汉掌心泛着朱砂色，与他手中度牒烙痕如出一辙。"这火不是凡火。"花荣箭簇挑开半卷《楞严经》，焦黄纸页突然窜起青焰，"智真长老的梵文手札说过，大悲寺地宫藏着..."话音被燕青的寒铁笛声截断。八十四枚透骨钉从梁柱激射而出，钉尖淬着的竟是西夏狼毒。武松反手扯下幔帐卷住暗器，绸布霎时化作飞灰——那幔帐上绣着完整的《洗髓经》图谱。鲁智深忽然嗅到檀香混着血腥气。他想起五台山文殊院那场大火，智真长老用袈裟裹住他时，袈裟内衬也绣着这般经脉纹路。

地宫铜镜映出四人扭曲的身影。花荣发现自己的倒影竟握着双刀——可他明明十八年未碰短兵。燕青的倒影在吹《雨霖铃》，而真正握在他手里的却是杀人的笛刃。"是摄魂阵！"武松暴喝震碎铜镜，碎片里却飞出更多幻象：鲁智深在东京街头痛哭，花荣跪在周侗坟前折箭，燕青抱着卢俊义冰凉的铠甲...

鲁智深禅杖横扫幻象，杖风掀开地砖露出梵文密咒。那些文字像活物般爬满武松双臂——正是三年前沧州牢城营里，管营在他身上烙过的《金刚经》残篇。花荣突然扯开衣襟，胸口赫然浮现北斗七星灼痕。七颗红痣与燕青笛孔位置完全重合，仿佛某种失传的破阵曲谱。

武松感觉任督二脉如同灌入熔岩。当年景阳冈吞下的那口虎血在奇经八脉里沸腾，皮肤下浮起青狮刺青——这分明是五台山文殊菩萨坐骑的图腾。"是洗髓经在反噬！"鲁智深扯断佛珠串，一百零八颗珠子嵌入地宫八卦位。他认得武松眼中血色，就像自己当年倒拔垂杨柳后，三日三夜止不住杀意的狂态。

花荣的穿云箭突然自行搭弓，箭簇指向武松眉心却不住颤抖。他想起师父周侗说过，后羿射日弓也曾反噬其主，除非...

燕青的笛刃划破掌心，血珠滴在武松袈裟上竟凝成冰晶。卢俊义曾教他燕家秘术：以血为媒，可转嫁走火入魔之苦——代价是七日失明。

当地宫顶部落下第一缕月光时，武松发现自己的血变成了金色。鲁智深用袈裟碎片裹住他爆裂的经脉，粗布上渐渐显出《易筋经》全文——这竟是智真长老亲书的梵文原本。花荣的北斗灼痕转移到了燕青背上，七点红痣沿着督脉排列。燕青吹破《广陵散》最后一个音阶时，笛孔渗出的血染红了武松半边白发。

"像不像那年大雪..."鲁智深突然指着融合的血迹笑道。三人俱是一怔——宣和元年梁山泊结义，他们的血也曾这样在雪地上交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