诏狱词

笔走龙蛇间，一篇骈四俪六的青词跃然纸上。曹谨言接过细读，脸上渐渐露出满意的笑容。

"好！果然不负才女之名！"他转向裴琰，"此女暂且留在诏狱，每日写一篇青词呈上。若皇上满意，或可赦免其罪。"

裴琰低头称是，却在曹谨言转身时与沈徽音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有警告，也有一丝难以察觉的鼓励。

当夜，裴琰再次出现在沈徽音的牢房。

"你做得很好。"他说，"曹谨言对你写的青词很满意。"

沈徽音却面无喜色："用谄媚之词换取性命，算什么本事？"

裴琰沉默片刻，突然问道："沈姑娘可知道你父亲得罪了谁？"

沈徽音摇头："家父为官清正，从不结党营私。"

"但他主持过科举。"裴琰的声音更低，"三年前那场会试，曹谨言的侄子落第了。"

沈徽音瞪大眼睛："你是说...？"

"我什么都没说。"裴琰打断她，"只是提醒沈姑娘，活着才有机会查明真相。"

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纸条递给沈徽音："明日按这个题目写青词，或许能引起皇上注意。"

沈徽音展开纸条，上面写着《祈雨文》三字。她猛然想起近日京城大旱，皇上正为此忧心。

"多谢裴大人指点。"她真诚地说。

裴琰摇头："不必谢我。我只是..."他顿了顿，"只是觉得好词不该埋没在诏狱里。"

沈徽音注视着他被月光勾勒出的侧脸，忽然发现这个传闻中冷酷无情的锦衣卫，眼中竟有着诗人般的忧郁。

日子一天天过去，沈徽音的青词越写越好，甚至有几篇被直接呈到了御前。皇上大悦，下旨暂缓对她的处置。而每夜裴琰的造访，成了她在这人间地狱中唯一的慰藉。

这夜，裴琰带来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皇上下旨，三日后要亲临天坛祈雨，用的正是你前日写的《祈雨文》。"他的声音中带着压抑的兴奋，"曹谨言为讨好皇上，提议带你同去，当场作新青词。"

沈徽音心跳加速："这意味着...我能离开诏狱？"

"只是一日。"裴琰提醒道，但眼中却有深思之色，"这是个机会..."

"查明真相的机会？"沈徽音敏锐地捕捉到他的暗示。

裴琰点头："我已查到些线索。三年前那场会试，曹谨言的侄子确实落第，但半年后却被破格授予了官职。而举报你父亲通敌的，正是此人。"

沈徽音握紧拳头："所以这是报复？"

"不仅如此。"裴琰的声音几不可闻，"我怀疑曹谨言与北境某些势力有勾结，而你父亲可能无意中发现了什么。"

沈徽音感到一阵眩晕。她突然明白，裴琰冒险帮助她，不仅是因为同情，更是因为他也在调查曹谨言——为他的父亲，也为自己的正义。

"裴大人..."她轻声道，"若有机会，你会帮我逃吗？"

裴琰没有立即回答。许久，他才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会帮你查明真相。至于其他...走一步看一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