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水像断了线的珠子砸在挡风玻璃上,雨刷器徒劳地左右摆动,却怎么也赶不走那铺天盖地的水幕。苏晚死死攥着方向盘,指节发白。她本该在一个小时前就回到公寓,但突如其来的暴雨让整个城市的交通陷入瘫痪。
"该死..."她低声咒骂,额头抵在方向盘上。手机屏幕亮起,是主编林姐发来的消息:"照片修好了吗?明天截稿。"
苏晚咬住下唇。为了拍摄那组城市夜景,她已经在暗房里泡了整整三天。如果今晚不能完成后期,这期杂志开天窗的责任就会落在她头上。
她深吸一口气,重新发动车子。轮胎碾过积水,溅起半人高的水花。转过一个弯道时,对面突然射来刺眼的远光灯。苏晚下意识打方向盘,车子失控地滑向路边——
世界天旋地转。
安全气囊爆开的瞬间,苏晚感觉自己的灵魂似乎被撞出了身体。她恍惚看见挡风玻璃碎裂成蛛网状,雨水混着玻璃渣灌进车厢。刺骨的寒冷从脚底蔓延上来,意识开始模糊。
"别睡。"一个低沉的声音穿透雨幕,"看着我。"
苏晚艰难地抬起眼皮。雨水中,一张棱角分明的脸逐渐清晰。男人黑发湿透,贴在苍白的额头上,浓密的眉毛下是一双令人心惊的眼睛——漆黑如墨,却又亮得吓人,像是暴风雨中燃烧的两簇火焰。
"能听见我说话吗?"男人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发抖的身体,动作轻柔得不可思议,"坚持住,救护车马上到。"
苏晚想说话,但喉咙里只溢出一声痛苦的呜咽。男人眉头紧锁,忽然弯腰将她从变形的车厢里抱出来。他的手臂结实有力,胸膛温暖干燥,带着淡淡的檀香和雨水的气息。
"靳总!这太危险了!"一个穿制服的人冲过来想接手,却被男人一个眼神钉在原地。
"让医院准备好。"男人简短地命令道,声音里是不容置疑的威严,"我要她得到最好的治疗。"
苏晚最后的意识停留在男人紧绷的下颌线上,和他眼中那抹令人心惊的专注。
三天后,苏晚在VIP病房醒来。阳光透过落地窗洒在洁白的床单上,床头摆着一束新鲜的白色马蹄莲,花瓣上还沾着晨露。
"你醒了。"一个护士推门而入,看到她睁着眼睛,明显松了口气,"感觉怎么样?"
"我...这是哪里?"苏晚的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圣心医院特护病房。"护士调整着她的点滴,"你真是幸运,只有轻微脑震荡和几处擦伤。靳先生把你送来时,我们都以为情况会更糟。"
"靳先生?"
护士露出惊讶的表情:"你不记得了?就是靳临渊先生啊,他亲自把你从车里救出来的。"她压低声音,"靳氏集团的掌舵人,整个医院的董事会主席。"
苏晚茫然地摇头。她只记得那场暴雨,刺眼的车灯,和一双燃烧般的黑眼睛。
"他每天都来看你。"护士笑着说,眼神中带着八卦的兴奋,"还特意嘱咐要用最好的药,请最好的专家会诊。我们都在猜你们是什么关系呢。"
苏晚皱起眉头。她确定自己不认识什么靳临渊,更不可能和那种高高在上的人物有什么交集。
护士刚离开,病房门又被推开。一个修长的身影走了进来,黑色西装勾勒出宽肩窄腰的完美比例。当那张棱角分明的脸转向她时,苏晚的呼吸一滞——就是那双眼睛,暴雨中的那团火焰。
"你醒了。"靳临渊走到床边,声音低沉悦耳,"感觉好些了吗?"
太近了。苏晚本能地向后缩了缩。这个男人身上有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即使他此刻面带微笑,也掩盖不住眼底那抹危险的锋芒。
"谢谢您救了我。"她谨慎地说,"医药费我会——"
"不必。"靳临渊打断她,从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放在床头,"你的车已经报废了。等你出院,我会安排人送你回家。"他的目光在她脸上逡巡,仿佛在欣赏一件艺术品,"苏晚,《都市视觉》杂志的摄影师,25岁,住在梧桐公寓1703室。喜欢喝焦糖玛奇朵,讨厌胡萝卜,养了一只叫布丁的橘猫。"
苏晚的血液瞬间凝固:"你...调查我?"
靳临渊唇角微勾:"了解我想认识的人,是我的习惯。"他伸手,轻轻拂去她额前的一缕碎发,指尖的温度让苏晚浑身僵硬,"从今天起,我们就是朋友了,苏晚。"
那不是一个询问,而是一个宣告。
出院那天,一辆黑色迈巴赫准时停在医院门口。司机恭敬地拉开车门,苏晚却站在原地没动。
"我自己打车回去就行。"她对司机说。
"靳先生吩咐必须亲自送您回家。"司机为难地说,"否则我会被解雇的。"
苏晚咬住嘴唇。这种强势的安排让她很不舒服,但又不忍心连累无辜的人。她最终妥协地上了车,却在下车时发现自己的公寓门口堆满了包装精美的礼盒。
"这是什么?"她震惊地问司机。
"靳先生送您的康复礼物。"司机微笑着说,"每天一份,已经持续一周了。"
苏晚颤抖着手指拆开最上面的盒子——是一台徕卡M10相机,市价超过六位数。她倒吸一口冷气,立刻拨通了靳临渊的电话。
"礼物太贵重了,我不能收。"她直截了当地说。
电话那头传来低沉的轻笑:"它们配不上你,但暂时凑合。"停顿片刻,他的声音忽然变得危险,"你的邻居似乎很关心你。"
苏晚转头,看见住在对门的陈医生正好从电梯里出来,惊讶地看着她门口的"盛况"。
"苏小姐,你出院了?"陈医生关切地问,"需要帮忙吗?"
还没等苏晚回答,电话里的声音骤然变冷:"让他离开。"
"什么?"
"现在。"靳临渊的声音像淬了冰,"否则我不保证他能继续在这栋楼里工作。"
苏晚的心跳漏了一拍。她勉强对陈医生笑了笑:"谢谢,我自己能搞定。"直到对方困惑地离开,她才对着电话压低声音:"你疯了吗?他只是个好心的邻居!"
"我不喜欢别人看你的眼神。"靳临渊的语气恢复了平静,仿佛刚才的威胁只是一场幻觉,"好好休息,明天见。"
第二天早上,苏晚刚到杂志社,就被主编林姐叫进了办公室。
"你什么时候认识靳临渊的?"林姐劈头就问,眼睛里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他秘书刚才打电话来,说要赞助我们下期特刊,条件是由你负责拍摄!"
苏晚手中的咖啡差点洒出来:"什么?"
"别装了!"林姐拍着她的肩膀,"那可是靳氏集团!他们从不涉足时尚媒体,这次破例肯定是因为你。老实交代,你们什么关系?"
苏晚张了张嘴,却不知从何说起。她该怎么解释,自己只是被一个偏执的陌生人莫名其妙地盯上了?
下午,她被迫前往靳氏集团总部商讨拍摄细节。电梯直达顶层,秘书将她引向一间宽敞的办公室。落地窗前,靳临渊背对着她,修长的手指间夹着一支未点燃的香烟。
"坐。"他没有回头,"喜欢喝焦糖玛奇朵,加双份糖浆,不要奶油。"
苏晚僵在原地。桌上确实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咖啡,正是她平时最喜欢的口味。
"你在跟踪我?"她声音发抖。
靳临渊终于转过身,嘴角挂着若有若无的笑意:"我说过,了解你是我的习惯。"他走近她,身上淡淡的檀香气息萦绕而来,"从今天起,你将负责靳氏集团所有对外宣传的拍摄工作。"
"为什么是我?"苏晚抬头直视他的眼睛,"比我优秀的摄影师多的是。"
靳临渊忽然伸手抚上她的脸颊,拇指轻轻摩挲她的颧骨:"因为只有你能捕捉到我想要的...灵魂。"他的眼神变得幽深,"接受它,苏晚。这是我送给你的礼物,也是你应得的机会。"
他的触碰像电流般窜过全身,苏晚发现自己无法移开视线。那双黑眼睛里有什么东西吸引着她,危险却又令人着迷。
接下来的一个月,苏晚的生活被彻底颠覆。靳临渊以工作为名,频繁出现在她身边。他带她去最好的餐厅,送她限量版的摄影器材,甚至为她安排了一场与偶像摄影大师的私人会面。更可怕的是,他似乎了解她的一切喜好,总能精准地击中她内心最柔软的部分。
"这不正常。"好友林小雨在咖啡厅里警告她,"他调查你,控制你的社交圈,还干涉你的工作。这是stalker行为!"
苏晚搅动着咖啡杯:"他只是...比较热情。"
"热情?"林小雨翻了个白眼,"上周聚餐,李明只是给你递了张纸巾,第二天就被调到新疆分社去了!这已经超出热情的范畴了好吗?"
苏晚无言以对。她知道林小雨说的有道理,但每次面对靳临渊时,那种被强烈需要的感觉又让她无法抗拒。从小到大,从未有人如此专注地注视过她,仿佛她是世界上唯一重要的存在。
周五晚上,靳临渊邀请她去他的私人画廊。空旷的展厅里只有他们两人,脚步声在寂静的空间里回荡。
"这些都是你的收藏?"苏晚惊讶地看着墙上的画作,大多是一些现代派的作品,风格阴郁而强烈。
靳临渊站在她身后,近得能感受到他的呼吸拂过她的发丝:"不全是。"他引导她走向最里面的一间暗室,"这些才是我的珍藏。"
灯光亮起的瞬间,苏晚的血液凝固了。墙上挂满了以她为主题的画作——她在咖啡馆看书的侧影,她在公园喂鸽子的背影,甚至还有她在公寓阳台上晾衣服的日常场景。最早的一幅标注日期竟然是三年前!
"你...你一直在监视我?"苏晚后退几步,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
靳临渊向前逼近,双手撑在她耳侧的墙上,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我找了你很久。"他的声音低沉沙哑,"三年前在中央美术馆,你站在莫奈的睡莲前,阳光穿过天窗落在你脸上。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必须拥有你。"
"这不正常..."苏晚颤抖着说,却被他用手指抵住嘴唇。
"什么是正常?"靳临渊的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平庸的人过着平庸的生活,那不是我要给你的。"他俯身,嘴唇几乎贴上她的耳垂,"我要给你全世界,苏晚。而你只需要...完全属于我。"
他的吻落在她颈侧时,苏晚本该推开他。但身体背叛了理智,一种奇异的战栗从脊椎窜上来。她闭上眼睛,任由自己沉沦在这个危险的拥抱中。
关系转变后,靳临渊的占有欲变得更加明目张胆。他派人每天接送她上下班,监控她的通讯记录,甚至在她的手机里安装了定位软件。起初苏晚还反抗,但每次争执都以靳临渊更加极端的控制告终。
"你不能这样干涉我的生活!"有一次她愤怒地摔碎了靳临渊送她的水晶摆件。
靳临渊冷静地看着满地碎片,然后抓起她的手按在墙上:"看着我,苏晚。"他的声音轻柔却不容置疑,"你的一切都是我的。你的笑容,你的眼泪,你呼吸的每一口空气——全部属于我。明白吗?"
他的眼神太过炽热,苏晚感到一阵眩晕。当靳临渊这样注视她时,她有种被完全吞噬的错觉,既恐惧又莫名安心。
转折点出现在杂志社的年终派对上。苏晚和同事王磊正在讨论一个拍摄方案,对方无意中搭了下她的肩膀。下一秒,王磊就被突然出现的保安架出了会场。
"你干什么?!"苏晚追上正在离场的靳临渊,拽住他的袖子。
靳临渊转身的瞬间,她吓得松开了手。他的眼睛黑得吓人,下颌线紧绷如刀削:"他碰了你。"
"那只是工作交流!"苏晚声音发抖,"你不能这样对待我的同事!"
靳临渊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骨头:"我不允许任何人染指我的东西。"他贴近她耳边,每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刀,"再有下次,我会让他永远碰不了相机。"
那天晚上,苏晚第一次认真考虑逃离。她站在浴室的镜子前,看着脖子上靳临渊留下的吻痕,突然感到一阵窒息。这不是爱情,而是一种病态的囚禁。但当她想起靳临渊说"没有你我活不下去"时的眼神,心脏又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她爱他吗?还是只是被他的偏执所绑架?苏晚找不到答案。她只知道,当靳临渊用那种全世界只看得见她的眼神注视她时,她无法想象没有他的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