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明曜退出御书房,直奔永坤宫而去。
永坤宫的琉璃瓦在阳光里泛着粼粼碎金,檐角鸱吻驮着鎏金云纹,将日光裁成万千流动的星屑。朱明曜穿过垂花门时,正巧有风掠过庑殿顶,九脊兽颈间的铜铃叮咚轻响,惊起几缕檐下晾晒的蜀锦纱罗,绛紫色的流苏垂落得如同瀑布一般。
朱明曜的皂靴刚踏上永坤宫前的汉白玉阶,廊下侍立的宫女太监们便如被风吹过的柳林,整齐地俯身行礼,“参见三殿下。”
朱明曜的目光未作半分停留,抬了抬手便掠过她们进了殿内,“起来吧。”
“母妃!”朱明曜人未到声先到,“我回来了。”
永坤宫外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棂,为榻上之人镀上了一层朦胧的金纱。
她的面容端庄秀丽,温柔婉约;眉如黛墨,微微舒展,似在舒缓心中的倦怠;眼眸半阖着,睫毛如蝶翼般投下暗影;挺直的鼻梁下,殷红的唇瓣微微放松,让整个人的气势在不失威严与贵气中多了些许柔和。
她乌黑亮丽的头发被全部挽了起来,头上顶着精美的凤冠,凤冠以金为骨,缀满圆润珍珠与璀璨宝石,流苏垂落在她的脸颊两侧,随着阳光的照映,折射出迷人光彩。
她斜倚在湘妃竹榻上,一只皓腕撑着脑袋,鎏金护甲轻叩在额角未有动作,似在浅眠之中。
忽然,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未见其人,先闻其声,朱明曜的声音似带着风,穿过重重宫墙,撞进殿内。
她的眼眸微微睁开,原本慵懒中带着睡意的神情瞬间了无踪影。
“曜儿回来了?”
朱明曜踏入永坤宫的内屋,一眼便望见母妃端坐于榻上。
他唇角轻轻上扬,似是有一股温柔的力量从心底里泛起,晕染至嘴角边。笑意自眼眸深处蔓延开来,如春日暖阳融化初雪,眼眸微微弯起,恰似一汪盛满星光的湖水,波光潋滟。
朱明曜快步上前,身姿优雅地朝她躬身行礼,“儿臣给母妃请安。”
脸上的笑容并非儋州时的张扬肆意,而是带着一种内敛的温暖,像是藏着满心的眷恋与孺慕,悄然绽放在那张面容之上,让整个人都散发出了一种柔和而迷人的光彩。
“回了便好。”她朝朱明曜招了招手,目光紧紧的盯着他的脸,“我儿瘦了。”
朱明曜回握她的手,摇着头笑着道,“我看母妃才是真的瘦了,儿子实在不孝,此行去得太久,劳母妃挂念了。”
“自你出京后,母妃心里就一直忐忑不安。”她的声音突然就低了下来,语气里泛了些许难受的意味,“你父皇他……你此行去可有遇到危险?”
“母妃,别怕。”
朱明曜轻轻的紧了紧握住她的手,掌心的温度似说传递着无形的力量。
“此行明云和明阳皆在,你看我现在也好好的,一点伤都没有。”
“至于父皇,”话落了一半,朱明曜明显顿了一下,放缓了语调,“母妃,你就安心的守着永坤宫,好好保护自己,外面其他的一切事都交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