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周六早晨下起了小雨。夏以昼背着画板在玄关换鞋时,我躲在窗帘后面偷看。那个林学姐撑着一把透明雨伞等在楼下,夏以昼跑过去时,她很自然地分了一半伞给他。我看见学姐仰头说了什么,夏以昼笑着揉了揉后颈——那是他害羞时的小动作。
饼干盒里的苹果核开始散发淡淡的酒味。我用素描纸把它包起来,纸上是我偷偷临摹的夏以昼的睡脸。铅笔痕迹被苹果汁晕染,他的五官变得模糊不清,就像我越来越分不清的那些情绪。
周日下午,夏以昼突然推开我的房门:"要不要去超市?"他靠在门框上,阳光从他背后漫进来,在地板上投下细长的影子。我正把饼干盒往床底下塞,慌乱中碰倒了水杯。
"小心。"他两步跨过来,膝盖抵在我的床沿。我们同时伸手去接杯子,他的小指勾住了我的。那一刻仿佛有电流顺着指尖窜上脊背,我猛地抽回手,玻璃杯在地上摔得粉碎。
"别动。"夏以昼按住我的肩膀,蹲下去捡碎片。他的T恤领口随着动作下垂,露出我在他16岁生日时送他的项链。我想起饼干盒里那些发绳,胃里又泛起那种熟悉的酸涩。
超市冷气开得很足。夏以昼推着购物车,我默默跟在后面。经过水果区时,他拿起一袋青苹果看了看又放下。"太酸了,你肯定不喜欢。"
"谁说的!"我抓起两个扔进购物车,"我就喜欢酸的。"
夏以昼突然笑了,眼角挤出细小的纹路。他伸手揉乱我的头发:"小屁孩,嘴硬。"这个称呼让我既安心又失落。小时候他总这么叫我,后来上了初中就渐渐少了。
收银台前排着长队。夏以昼站在我身后,他的呼吸扫过我的发顶,带着薄荷糖的清凉。"裕安,"他忽然压低声音,"下周三家长会,爸妈都出差..."
"我知道,你不用去。"我盯着收银员手上飞速移动的扫码枪,"反正我成绩又不好。"
"我会去的。"他的手指轻轻碰了碰我的书包带,"我跟打工的便利店调班了。"
心脏突然漏跳一拍。我转身时差点撞上他的下巴,夏以昼条件反射地扶住我的肩膀。隔着薄薄的校服布料,他的掌心温度烫得吓人。
"为什么?"我抬头看他,发现他的耳尖红了。
夏以昼松开手,若无其事地去接收银员递来的袋子:"因为...你上次月考进步了。"这个借口拙劣得可笑,我们俩都知道上次我只前进了两名,依然在中游徘徊。
回家的路上经过一座小桥,夏以昼突然停下脚步。河岸边长着一棵野生苹果树,青涩的果实藏在绿叶间。"看,"他指着其中一个被虫子咬过的果子,"像不像你换牙时的样子?"
"你才被虫蛀呢!"我作势要打他,夏以昼笑着躲开,购物袋发出哗啦的响声。阳光透过树叶间隙洒在他脸上,明明灭灭的光斑让他看起来像一幅未完成的素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