标题：治愈与抉择
继续加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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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院的儿科病房总是比其他地方更吵闹，也更容易让人心碎。林默站在走廊上，透过玻璃窗看着里面的场景——苏晴坐在一个小女孩床边，小提琴抵在肩头，正在演奏一首欢快的童谣。
九岁的患者小雨患有罕见的神经母细胞瘤，已经经历了三次手术和无数次化疗。她苍白的脸上此刻却绽放着笑容，随着音乐节奏轻轻摇晃着插满管子的身体。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小雨用力鼓掌，塑料手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苏姐姐，能教我拉小提琴吗？"小女孩眼睛亮晶晶的。
苏晴温柔地摸了摸她稀疏的头发："等你再好一点，我教你最简单的曲子，好吗？"
走出病房，苏晴看到林默靠在墙边等她，眼中带着她熟悉的那种柔软光芒。"你看到了吗？"她小声说，眼中闪烁着兴奋，"音乐真的能减轻她的痛苦！刚才护士说，小雨的疼痛评分从7降到了3。"
林默接过她的小提琴盒："我查过文献，音乐治疗对儿童疼痛管理确实有显著效果。"他顿了顿，"我在想...也许我们可以尝试在医院开展一个试点项目？"
苏晴的脚步停住了，转头看他："你是说...一个正规的音乐治疗项目？"
"嗯，先从儿科和肿瘤科开始。"林默的声音因兴奋而略微提高，"如果你愿意参与的话。"
苏晴的眼睛亮了起来，正要回答，却被突然响起的手机铃声打断。她看了一眼来电显示，眉头微蹙："是维也纳的号码..."
林默的表情有一瞬间的凝滞，但他很快恢复了平静："你先接。"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热情洋溢的德语口音。苏晴的回应很简短，大部分时间只是安静地听着，但林默注意到她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衣角。
挂断电话后，苏晴深吸一口气："是维也纳爱乐乐团的指挥。他们首席小提琴手下个乐季要退休了...他们想邀请我去试镜。"
林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这是个难得的机会。"
"是啊..."苏晴的声音轻得像羽毛，"但我现在有更重要的计划。"她挽住林默的手臂，"比如我们的音乐治疗项目。"
林默没有回应，只是带着她走向医院花园。初冬的阳光稀薄地洒在枯黄的草地上，几个穿着病号服的患者在护工陪伴下散步。
"苏晴，"他突然开口，"你父亲留下的那套老房子，你去看过了吗？"
苏晴摇摇头："自从回国就一直没勇气去。妈妈去世后，那里封存了太多回忆。"
"也许现在是时候了。"林默轻声说，"我父亲的一些遗物也一直没整理...也许我们可以互相陪伴着完成这件事。"
周末，他们站在了苏晴童年家门前。钥匙在锁孔里转动的声音让苏晴的手微微发抖。推开门，灰尘在阳光中飞舞，家具上蒙着白布，时间仿佛在这里静止了。
"妈妈最后的日子是在医院度过的，"苏晴轻声说，"我们离开时，一切都保持着原来的样子。"
林默轻轻握住她的手："慢慢来。"
他们花了整个上午清理客厅。苏晴揭开钢琴上的防尘布，手指轻轻抚过黑白琴键。"妈妈是钢琴老师，"她说，"我三岁就开始在琴凳上爬来爬去。"
当她翻开琴凳下的储物空间时，发现了一叠发黄的乐谱。"这是..."她的声音突然哽咽，"妈妈为我改编的简易练习曲。"
林默在她身边蹲下，看到乐谱边缘密密麻麻的笔记——"小晴这里总是拉太快"，"注意第三小节的指法"，"她今天终于把这段拉顺了，奖励冰淇淋"...
苏晴的眼泪落在泛黄的纸页上。林默默默递上手帕，然后起身给她空间："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需要收拾的。"
厨房里，林默发现冰箱上还贴着五年前的便利贴——"妈妈去医院复查，晚饭在保温盒里，热了再吃。爱你。"字迹已经褪色，但爱意依然清晰。
下午，他们来到林默父亲生前住的公寓。这里比苏晴家整洁得多，老林医生生前就是个一丝不苟的人。
"父亲去世后，我只是把必需品拿走了，其他东西都保持原样。"林默打开书柜，"他的医学书籍也许可以捐给医学院。"
在整理书桌抽屉时，林默发现了一个牛皮纸信封，上面用毛笔写着"给默默"，是他父亲熟悉的笔迹。
"这是..."林默的手微微发抖，"我没见过这个。"
苏晴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要打开看看吗？"
信封里是一封手写信，日期是林默父亲去世前一周。
「亲爱的默默：
如果你读到这封信，说明我终于去和你母亲团聚了。不要难过，我这一生没有遗憾，尤其是看到你成为了一个优秀的医生。
我知道你一直以为我更希望你继承中医诊所，但我想告诉你，看着你在西医领域救治那么多人，我比什么都骄傲。那天你来告诉我决定专攻肿瘤科时，我表面反对，其实心里为你鼓掌。肿瘤科是最艰难的战场，而我的儿子选择了最前线的位置。
唯一让我放心不下的是，你太像我了——把全部精力都给了病人，却忘了自己也需要生活，需要爱。上次见到那位姓苏的姑娘来找你，你看她的眼神让我想起了年轻时看你母亲的样子。别让她等太久，生命太短暂，不该浪费在犹豫上...」
信纸在林默手中簌簌作响，泪水模糊了他的视线。苏晴从背后抱住他，脸颊贴在他的背上："他早就知道...关于我们。"
林默转过身，将脸埋在她的肩窝："我一直以为他对我失望...他从未说过这些。"
"父母的爱往往比我们想象的更深沉。"苏晴抚摸着他的头发，"就像我妈妈...她也早就看透了一切。"
那天晚上，在林默的公寓里，苏晴收到了维也纳的正式邮件邀请，附件是试镜要求和合同草案。她盯着屏幕看了很久，直到林默端着两杯茶走过来。
"看起来是个很好的机会。"他尽量使自己的声音保持平稳。
苏晴合上笔记本电脑："我还没决定要不要去试镜。"
"为什么不去？"林默在她身边坐下，"以你的水平，通过试镜不是问题。"
苏晴转头看他："如果我去了，并且得到了那个职位，就意味着我要回维也纳长期生活。我们...才刚刚重新开始。"
林默沉默了片刻："我们还有时间考虑。试镜是在三个月后，对吗？"
"嗯。"苏晴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今天和医院的音乐治疗师聊了聊，她对我们提出的项目很感兴趣，说可以帮忙申请专项资金。"
话题的转变让两人都松了一口气，他们花了整个晚上讨论音乐治疗项目的细节，仿佛那个来自维也纳的邀请从未存在过。
然而，接下来的日子里，那个未做出的决定像一片阴云笼罩着他们。林默开始比以往更频繁地加班，而苏晴则沉浸在筹备医院音乐治疗项目的工作中，两人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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