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寒冷的十二月夜晚，苏晴在医院等到深夜也没见到林默。护士告诉她林医生早就下班了。她拨打林默的电话，却直接转入语音信箱。
带着不安，苏晴来到林默的公寓，发现门没锁。客厅里一片漆黑，只有书房透出微弱的灯光。她推开门，看到林默坐在书桌前，面前摊着维也纳爱乐乐团的宣传册——是她上周落在这里的。
"林默？"她轻声唤道。
他像是从沉思中惊醒，猛地合上宣传册："苏晴...我没听到你进来。"
"你在看这个做什么？"苏晴走近，发现桌上还有一张纸，上面密密麻麻写满了利弊分析，其中"距离"、"时差"、"长期分离"等词被反复圈出。
林默站起身，避开她的目光："我只是在想...对你来说，这是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成为维也纳爱乐的首席，那是多少音乐家的梦想。"
"所以呢？"苏晴的声音开始发抖。
"所以..."林默深吸一口气，"我不想成为你的负担。五年前你为了母亲放弃了事业，现在不该再为我放弃什么了。"
苏晴的脸色变得苍白："你认为我会重蹈覆辙？在你眼中，我就是个永远做不好选择的人？"
"不，我只是——"
"还是说，"苏晴打断他，眼中闪着受伤的光芒，"你其实根本不想和我有未来？这段时间的一切，只是...只是弥补过去的遗憾？"
林默的沉默像一把刀刺进苏晴的心脏。她后退一步："我明白了。"
"苏晴，等等——"
但她已经转身冲出了书房。林默追到门口，却听到公寓大门被重重关上的声音。他站在那里，手中还攥着那张写满顾虑的纸，突然意识到自己又一次伤害了她——以"为她好"的名义。
雨，不知何时开始下了起来。林默站在阳台上，冰冷的雨水打在他的脸上，混合着温热的泪水。他想起父亲信中的话："别让她等太久，生命太短暂..."
突然，门铃响了。林默冲去开门，浑身湿透的苏晴站在门外，头发贴在苍白的脸颊上，眼中燃烧着他从未见过的怒火。
"五年！"她劈头就说，声音因激动而颤抖，"我花了五年时间恨你，又花了半年时间原谅你、重新爱上你。你以为我会因为一封工作邀请就放弃这一切吗？"
林默张口想说什么，但苏晴不给他机会。
"你总是这样，林默！总是替别人做决定，总是认为自己知道什么对别人最好！五年前你不解释父亲的事，现在你又想替我决定职业生涯。"她的拳头捶在他的胸口，不重，但每一下都带着五年来的委屈和愤怒，"你问过我想要什么吗？"
林默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进怀中，不管她的挣扎："对不起...对不起..."
苏晴在他怀中渐渐停止了挣扎，但声音依然哽咽："你以为我不知道维也纳意味着什么吗？我每天都在想这件事...但我需要你和我一起面对，而不是擅自替我决定！"
林默紧紧抱住她，雨水从他们身上滴落，在地板上形成小小的水洼："我害怕...害怕你会后悔选择我，害怕历史重演。"
苏晴抬头看他，眼中的怒火已被悲伤取代："那你知不知道，我最大的后悔是什么？是五年前没有听你解释，是浪费了那么多可以相爱的时间。"
窗外的雨声渐歇，林默轻轻捧起苏晴的脸："如果...如果我们能找到两全其美的办法呢？维也纳爱乐不是全年演出，你可以大部分时间在欧洲，重要演出季时我尽量调整工作去陪你...远程医疗咨询现在也很发达..."
苏晴的眼中重新燃起希望："你真的愿意尝试？"
"我愿意尝试任何事，只要不失去你。"林默终于说出了心底的话，"这次我们一起做决定，好吗？"
苏晴踮起脚尖，吻去他脸上的雨水和泪水："好。"
第二天早晨，阳光透过窗帘缝隙洒在床上。苏晴在林默怀中醒来，发现他正专注地看着她，眼中带着新的决心。
"我想了一夜，"他轻声说，"关于音乐治疗项目，我有个想法..."
一个月后，医院的多功能厅里举行了一场特别的发布会。林默站在台上，身后的大屏幕显示着"星晴音乐治疗计划"的标志——一颗星星环绕着音符，是苏晴设计的。
"...感谢院领导的支持，这个项目将首先在儿科和肿瘤科试点。"林默看向坐在第一排的苏晴，继续道，"更令人兴奋的是，我们已经与维也纳爱乐乐团达成合作，他们将派遣音乐治疗专家定期来指导，而我们的项目负责人苏晴女士也将赴维也纳学习最先进的音乐治疗技术。"
会后，苏晴被记者团团围住。"林医生刚才宣布您将赴维也纳，这是否意味着您接受了乐团的首席职位？"一个记者问道。
苏晴微笑着看向不远处的林默："不，我去维也纳是为了学习，然后把最好的音乐治疗技术带回来。至于演出...我会以客座首席的身份偶尔参与，但我的心在这里，和这个项目在一起。"
那天晚上，他们站在林默公寓的阳台上，看着城市的万家灯火。苏晴靠在林默肩头："你想过吗？如果五年前我们没有误会彼此，现在会是什么样子？"
林默思考了一会儿："也许我们已经结婚，有了孩子，也许我会更早发现父亲的信...但也许我们不会这么珍惜现在的每一刻。"
苏晴点点头："妈妈常说，音乐中最美的不是音符本身，而是音符之间的静默与连接。也许人生也是这样，那些痛苦与分离，最终让我们更懂得如何相爱。"
林默低头吻她的发顶："就像你改编的那首《重逢》，没有之前的离别，就没有重逢的喜悦。"
"说到音乐，"苏晴突然想起什么，"维也纳那边希望我下个月过去商谈细节，你...能请假陪我去吗？我想带你看看我生活了五年的城市。"
林默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打开日历："巧了，下个月正好有个国际肿瘤学术会议在维也纳举行，我已经提交了参会申请。"
苏晴笑着捶了他一下："你早就计划好了！"
"这次，"林默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我保证不会再有误会，不会再有独自承担的决定。无论面对什么，我们都一起面对。"
夜空中的星星安静地闪烁着，如同五年前那个他们初次和解的夜晚。这一次，他们的乐章才刚刚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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