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也纳的冬日阳光像蜂蜜一样流淌在古老的建筑上。苏晴站在美泉宫前的广场上,呼出的白气在空气中迅速消散。她紧了紧围巾,回头看向正在研究地图的林默。
"看那边,"她指着远处一栋巴洛克式建筑,"那就是维也纳音乐与表演艺术大学,明天我就要去那里上第一堂音乐治疗培训课。"
林默顺着她的手指望去,嘴角不自觉地上扬。苏晴眼中的期待和热情让她整个人都在发光,就像五年前他第一次听她拉小提琴时那样。
"怎么了?"苏晴注意到他的目光。
"没什么,"林默收起地图,握住她冰凉的手,"只是在想,能亲眼看着你追逐梦想,真好。"
他们沿着环形大道漫步,苏晴如数家珍地介绍着每一处地标——她曾在这家咖啡馆等过朋友,在那个街角表演过街头艺术,那座金色大厅是她第一次听马勒交响曲的地方。
"五年了,这里几乎没变。"苏晴的声音里混合着怀念和新鲜感,"但这次不一样,因为有你在一起。"
林默捏了捏她的手心:"带我去看看你常去的地方?"
苏晴带他穿过错综复杂的小巷,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小餐馆。"这里的维也纳炸牛排是全城最好吃的,"她兴奋地说,"我拿到第一份演出报酬后,就是在这里庆祝的。"
"太棒了!"苏晴欢呼着即兴创作了一首庆祝曲,马克西姆随着节奏轻轻摇摆,脸上浮现出三个月来的第一个微笑。
餐馆老板认出了苏晴,热情地拥抱她,用带着浓重口音的英语问候:"我们的小提琴家回来了!还带了这么帅的男朋友!"
林默的耳根微微发红,苏晴则大方地介绍:"这是我的未婚夫,林默。他是医生。"
"医生配音乐家,绝妙的组合!"老板拍拍林默的肩,"就像施特劳斯和他的医生朋友!"
晚餐后,他们步行回到预订的公寓。这是一栋老式建筑,楼梯盘旋而上,木质地板踩上去发出轻微的吱呀声。苏晴打开窗户,冷空气夹杂着远处不知何处飘来的钢琴声涌入房间。
"听,"她闭上眼睛,"是肖邦的夜曲。隔壁楼住着一位钢琴老师,他总在晚上练琴。"
林默从背后环抱住她,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这就是你爱上这座城市的原因?"
"一部分原因。"苏晴靠在他怀里,"在这里,音乐不是奢侈品,而是像空气一样存在于每个角落。生病的孩子、孤独的老人、街头艺人...每个人都能被音乐抚慰。"
第二天清晨,他们分头行动。苏晴前往音乐大学,林默则去维也纳总医院参加学术会议的前期交流。
音乐治疗系的教室里,十几位来自世界各地的学员已经就座。导师霍夫曼教授是个精神矍铄的老人,灰白的头发整齐地梳在脑后。
"今天我们去儿童医院实地教学,"他宣布,"请带上你们的乐器。"
在医院走廊里,苏晴注意到一个约莫七八岁的男孩独自坐在长椅上,膝盖上放着一本图画书,但眼神空洞地望着前方。护士小声告诉他们:"那是马克西姆,车祸后失语症已经三个月了,心理医生说可能是创伤后应激障碍。"
霍夫曼教授示意苏晴上前:"试试看?用你的方法。"
苏晴轻轻坐在男孩旁边,没有立刻拿出小提琴,而是先翻看他膝上的图画书。"你喜欢恐龙?"她用简单的德语问,虽然男孩没有反应,但她注意到他的目光在霸王龙图片上多停留了一秒。
她慢慢取出小提琴,没有直接演奏,而是用手指轻轻敲击琴身,发出有节奏的"咚咚"声,模仿恐龙的脚步声。男孩的眼睫毛颤动了一下。
苏晴开始演奏一段自编的旋律,简单而重复,中间穿插着各种恐龙的声音效果——翼龙的"呼啸",梁龙的"低吟"。渐渐地,马克西姆的视线完全转向了她。
"霸王龙是怎么叫的?"苏晴突然停下演奏,用期待的眼神看着男孩。
房间里一片寂静。护士摇摇头,用口型说"他不会说话"。
但苏晴没有放弃,她再次演奏霸王龙的主题,然后停下来,做出夸张的咆哮口型:"轰——"
"轰..."一个微弱如蚊蚋的声音从男孩嘴唇间漏出。
护士手里的病历夹啪嗒一声掉在地上。霍夫曼教授瞪大了眼睛。苏晴强忍住激动的泪水,继续引导:"霸王龙,轰——"
"轰!"这次声音更大了,马克西姆的眼睛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