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砚之再睁眼时，鼻腔里满是消毒水的腥甜。心电监护仪规律的滴答声中，记忆如潮水般涌来——他攥着诊断书站在顶楼，背后是顾沉舟带着泪痕的脸，以及手机屏幕里铺天盖地的谩骂。
"宫教授，您醒了？"护士的声音打断思绪。宫砚之猛地转头，窗户外大雪纷飞，正是2019年12月24日，那个顾沉舟在他楼下站了整整三小时的雪夜。
床头柜上还放着半颗剥好的柚子，果肉晶莹剔透，像极了顾沉舟当时捧到他面前的模样。指尖突然传来灼痛，那是被舆论攻击时，他攥碎玻璃杯留下的伤口。此刻却还完好无损。
"老师！"病房门被猛地推开，顾沉舟裹着一身寒气冲进来，发梢还沾着雪粒，"听说您晕倒了，我......
"宫砚之猛地将枕头砸过去，精准砸中对方胸口："滚出去。"
顾沉舟僵在原地，眼眶瞬间红了："老师为什么这样对我？是不是我哪里做得不好......"
"别装了。"宫砚之扯掉手上的输液管，扯出一抹冷笑，"顾沉舟，你该不会以为，我还会被你那套说辞骗到？"他想起前世对方跪在自己面前，说"我真的好喜欢你"，却转眼将聊天记录截图发到网上，配文"学术圈败类威逼利诱"。
顾沉舟脸色瞬间惨白："老师在说什"我说离我远点。"宫砚之撑着病床起身，"从今天起，你转去别的导师门下。"他强忍着身体的虚弱，从抽屉里翻出顾沉舟的论文，当着对方的面撕成碎片，"你的研究，我不会再参与半个字。"
雪越下越大，顾沉舟失魂落魄地离开后，宫砚之靠着床头喘着粗气。他掏出手机，将顾沉舟的联系方式全部拉黑，又开始逐一检查自己的科研项目——前世就是因为太信任对方，才会被篡改数据，导致多年心血付诸东流。
就在这时，病房门又被轻轻敲响。
"宫教授，您的药。"清润的男声传来。门口站着个穿着米色毛衣的年轻男生，眉眼温柔，手里端着药盘，"我是新来的实习医生林昭，以后负责您的护理。"
林昭将温水递到他手边时，宫砚之注意到他手腕上缠着纱布，像是烫伤。记忆中，前世这个时候，顾沉舟也受了伤，当时自己还特意为他买药包扎。
"谢谢。"宫砚之接过药，目光在对方脸上停留片刻。林昭笑起来时眼睛弯弯的，像冬日里的暖阳，和顾沉舟那副楚楚可怜的模样截然不同。
出院后，宫砚之立刻投入到工作中。他拒绝了所有媒体采访，将实验室的门禁系统全部更换，就连助理都换成了信得过的老同事。而顾沉舟却像阴魂不散般，总是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老师，我真的知道错了。"顾沉舟堵在办公室门口，"那篇论文我不要署名了，只要您能原谅我......"
"顾同学，"宫砚之摘下眼镜擦拭，语气冰冷，"如果你再纠缠，我会向学校申请禁止令。"他看着对方脸色变得惨白，心中却没有半分波动。前世他就是被这副可怜模样迷惑，才会一步步掉进深渊。
然而让宫砚之没想到的是，林昭却像一缕阳光，渐渐照进了他封闭的心房。
"宫教授，尝尝这个。"林昭总会在他熬夜时送来热牛奶，"我听说熬夜伤胃，特意加了点蜂蜜。"他还会帮宫砚之整理实验数据，发现问题时会认真地用红笔标注。
最让宫砚之动容的是，有次他在实验室忙到深夜，抬头却看见林昭裹着毛毯在沙发上打盹。电脑屏幕亮着，是帮他校对的论文。
"我怕您饿，"林昭被惊醒后有些不好意思，"就想着等您一起吃宵夜。"
窗外的雪依旧在下，可这一次，宫砚之却觉得心里暖暖的。当顾沉舟再次出现在实验室门口时，林昭自然地挡在他身前："顾同学，请不要打扰宫教授工作。"
顾沉舟看着林昭护着宫砚之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阴鸷："林昭，你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吗？"
"我只知道，"林昭握紧宫砚之的手，"宫教授是值得我信任的人。"
宫砚之看着交握的双手，心中某处冰封已久的地方悄然融化。他握紧林昭的手，看着顾沉舟脸色变得扭曲，终于露出了重生后的第一个真心笑容。这一世，他不会再被虚假的表象迷惑，也不会再让自己陷入万劫不复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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