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滴敲打着咖啡馆的玻璃窗，像无数细小的手指在轻轻叩门。秦暖坐在靠窗的位置，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杯沿。拿铁已经凉了，表面的拉花图案渐渐模糊，就像她此刻的思绪。
她本不该在这家咖啡馆停留。这家位于市中心的高档咖啡馆价格是她平时消费水平的两倍，但今天是个例外——她刚结束三个月一次的体检，医生严肃的表情让她需要一点甜食来安抚自己。
正当她准备起身离开时，咖啡馆的门被推开，风铃清脆地响了一声。秦暖抬头，呼吸瞬间停滞。
许沉。
七年了。大学毕业后，她再没见过他。他比记忆中更加挺拔，黑色风衣衬得肩膀宽阔，下颌线条比大学时期更加分明。他身边跟着两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看起来像是商业伙伴。
秦暖下意识地缩了缩身子，希望自己不会被他注意到。她今天只穿了简单的牛仔裤和灰色毛衣，头发随意地扎成马尾，脸上几乎没有化妆。而许沉——她偷偷瞥了一眼——举手投足间尽是成熟男人的从容与自信。
"许总监，这个项目如果能拿下，公司在华东地区的业务就能扩大至少三倍。"其中一位中年男人说道，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传入秦暖耳中。
总监？秦暖在心里默念。她记得许沉学的是建筑设计，看来现在事业有成。她不由得想起大学时，许沉总是建筑系最受瞩目的学生，他的设计作品常常被教授拿来当范例讲解。
许沉微笑着回应了什么，秦暖没听清。她只看到他修长的手指在桌面上轻轻敲击，那是他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一点都没变。
秦暖的视线太过专注，以至于许沉突然转头看向她这边时，她来不及躲闪。四目相对的瞬间，秦暖感到一阵电流从脊背窜上后脑。许沉的眼神从疑惑变为惊讶，最后定格在一种她读不懂的复杂情绪上。
他认出她了。
秦暖慌乱地低头，假装在包里翻找东西。当她再次鼓起勇气抬头时，许沉已经重新投入到与同事的谈话中，仿佛刚才的对视从未发生。
心脏在胸腔里剧烈跳动，秦暖抓起包匆匆离开咖啡馆。雨水打在她脸上，冰凉刺骨，却无法冷却她发烫的脸颊。
回到家，秦暖甩掉湿透的外套，直接倒在沙发上。手机振动起来，是医院的电话。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接听键。
"秦小姐，您的检查结果有些异常，我们希望您能尽快来医院一趟。"医生的声音平静而专业，却让秦暖的手指开始发抖。
"能告诉我是什么问题吗？"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最好当面谈。明天上午十点，可以吗？"
挂断电话后，秦暖走到浴室，盯着镜子中的自己。二十八岁，眼角却已经有了细小的纹路。她伸手触碰镜面，突然想起大学时，许沉曾说过她的眼睛像"盛着星光的湖水"。那时的她，眼里确实有光。
第二天，医院走廊的消毒水气味让秦暖感到窒息。神经内科主任办公室里，头发花白的林医生将一份检查报告推到她面前。
"秦小姐，根据检查和基因检测结果，您患有一种罕见的早衰症——科凯恩综合征。"
秦暖茫然地看着那些医学术语和数字，它们像一群黑色的蚂蚁爬满纸面，毫无意义。
"这是一种基因突变引起的疾病，会导致细胞修复机制异常，加速衰老过程。"林医生推了推眼镜，"症状包括进行性视力、听力减退，关节僵硬，神经系统退化..."
"我还有多久？"秦暖打断他，声音出奇地平静。
林医生沉默了片刻："通常确诊后平均生存期是两年左右。但每个人情况不同，有些患者能活得更久些。"
两年。七百多天。秦暖突然想起昨天见到的许沉，他看起来那么健康，那么充满生命力。而她，只剩下倒计时的沙漏。
"有治疗方法吗？"
"目前主要是对症治疗，缓解症状。国外有一些实验性疗法，但效果不确定。"林医生的声音变得柔和，"我很抱歉，泰小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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