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实验的失控，确切地说，是陈默亲历的实验失控，发生在周二下午的最后一轮测试中。

那间实验室弥漫着一股焦糊与臭氧混合的怪味，之所以说怪味，是因为陈默已经嗅了一整个下午。测试舱里，一小半的指示灯在闪烁，剩下的大半则保持着诡异的静默。

警报声响起的瞬间，所有人都下意识地捂住了耳朵。只有角落里那位戴着厚重眼镜、被称作“李工”的研究员仍盯着屏幕，手指在键盘上飞速敲击。

他身边的助理，一个年轻的小伙子，大概是他的学生，转头对另一个同事说：“李工又进入‘忘我模式’了，连警报都听不见。”说着伸手想去拍拍他的肩膀，但却被李工一个急速的侧身躲开。

助理有些尴尬，他试图拉开李工的椅子，想让他远离实验舱，但等看到李工的脸后，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听到动静，原本准备撤离的人也纷纷停下脚步，朝这边张望。

只见李工双眼圆睁，瞳孔深处闪烁着不正常的蓝光。但更令人毛骨悚然的是，他脖颈处居然蔓延出细密的、泛着金属光泽的纹路，那些纹路如同电路板上的线路，正在缓缓地向他的面部攀爬。

外面好像传来了尖叫声，但大家还是紧紧盯着李工和实验舱。

助理下意识地伸出手，想去触碰李工脖子上的纹路。他稍微有些犹豫，环顾了一下四周，发现大家只是各自往后退了一些，然后用一种充满恐惧和好奇的眼神望着他。有些人已开始掏出手机，迅速拍照录视频，但手机屏幕却在闪烁不定。

陈默的心脏狂跳起来，这全超出了预期的反应。他是个普通的实验员，日常工作就是记录数据、维护设备，这种超出理解范围的异变让他手足无措。他看到李工的身体开始微微颤抖，那些金属纹路似乎正在“生长”，发出微弱的电流声。

“李工？”助理试探着喊了一声。

李工没有回应，他的嘴唇微微开合，但发出的却是扭曲失真的电子音，像老旧收音机里传出的杂音。紧接着，他猛地抬起头，蓝光闪烁的眼睛扫过众人，那眼神冰冷而锐利，不带一丝人类的情感。

恐慌如同电流般迅速在人群中传开。有人开始尖叫着向外跑，有人则呆立原地，手中的手机屏幕依然诡异地闪烁。陈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头顶，他意识到，这次的实验，似乎打开了不该打开的潘多拉魔盒。

他看到李工的身体轮廓开始变得模糊，那些金属纹路在他体表形成了一个不断变幻的复杂图案。他想起了这次实验的项目名称——“意识与机械接口融合”。这是他们团队一直在攻关的课题，旨在实现人脑与智能设备的直接连接，提高效率。但眼前的景象，显然是某种可怕的变异。

“快跑！”有人大喊，打破了实验室里的死寂。

陈默被这声喊叫惊醒，他顾不上其他，转身就跟着人群往外冲。身后传来金属摩擦的刺耳声音，伴随着电流滋滋的响动，他知道，李工……或者说，那个已经不再是李工的东西，正在追赶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