咖啡与心墙

"所以你放弃了文学？"

"不，只是换了个战场。"程悦抬头，发现陆远正专注地看着她，那眼神让她喉咙发紧，"你呢？为什么是建筑？"

陆远沉默了片刻，手指无意识地在桌面上画着线条："因为建筑不会突然消失。"

这个回答让程悦心头一颤。还没等她追问，陆远的手机突然响起。他看了眼屏幕，眉头微蹙："抱歉，我得接这个。"

程悦点点头，趁他接电话时去柜台又要了两杯咖啡。回来时，陆远已经挂断电话，脸色不太好看。

"出问题了？"她递过咖啡。

"工地出了点状况。"陆远揉了揉太阳穴，"我得过去一趟。"

"现在？外面雨这么大。"

陆远已经站起身："建筑工地最怕雨天渗水。抱歉，我们改天再聊？"

程悦突然做了一个自己都没想到的决定："我跟你一起去。"

陆远惊讶地看着她。

"项目我也在负责，不是吗？"程悦已经拿起了包和那把黑伞，"而且，这是我的伞。"

雨中，两人共撑一把伞走向停车场。这一次，程悦没有刻意保持距离，她的肩膀轻轻贴着陆远的手臂，能感受到他衬衫下传来的体温。

工地上一片忙乱。工人们正在用防水布遮盖刚浇筑的混凝土基座，雨水已经在地基处积成了小水洼。

"陆工！"一个戴安全帽的中年男人跑过来，"东南角已经开始渗水了！"

陆远二话不说，抓起旁边的一件雨衣套上就往里冲。程悦站在原地，看着他在雨中指挥若定的背影，突然理解了他说"建筑不会突然消失"时的神情。

半小时后，险情终于控制住。陆远浑身湿透地走回来，头发上的水珠不断往下滴。

"你还在？"他看到程悦时明显愣了一下。

程悦递给他一条手帕："给，虽然可能没什么用。"

陆远接过，两人的手指在潮湿的空气中相触。他擦脸的动作突然停住了："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程悦这才意识到自己在雨中站了太久，手指已经冻得发白。陆远不由分说地握住她的手，用自己掌心的温度温暖她。

"你不必跟来的。"他的声音很低。

"我想看看你工作时的样子。"程悦实话实说。

陆远的手紧了紧，雨水顺着他的下颌线滑落，滴在两人交握的手上。在嘈杂的工地背景音中，程悦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的心跳声。

回程的车里，暖气开得很足。陆远专注地开着车，侧脸在街灯明灭中忽明忽暗。

"你之前说，建筑不会突然消失。"程悦打破沉默，"是什么意思？"

陆远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收紧又松开："我母亲在我十岁时离开了，连张字条都没留。后来我发现，只有建筑物会一直站在原地，不会不告而别。"

程悦胸口一阵发闷。她想说些什么，却觉得任何语言都太苍白。最后，她只是轻轻将手覆在陆远放在档位上的手上。

雨点敲打车顶的声音突然变得很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