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雨声突然变得很大。程悦看着陆远从钱包里取出一张折叠的纸,小心翼翼地展开。那是一张泛黄的借条,金额三十万,落款日期是五年前。
"这不是普通的商业贷款,"陆远的声音低沉,"是我父亲第一次中风时的手术费。"
程悦倒吸一口冷气。她曾听陆远提过与父亲多年的矛盾,却不知背后有这样的隐情。
"当时我们正在冷战,我拒绝了他的钱,又没能力..."陆远的手指在借条上收紧,"后来工作室破产,这笔债越滚越大。"
程悦终于明白为何陆远如此执着于建筑的"永恒"——那是一个孩子对家庭破碎最无力的反抗。她正想说些什么,陆远的手机突然响起。
"医院电话。"他迅速接起,表情逐渐凝固,"现在?好,我马上到。"
挂断电话,陆远已经站起身:"父亲出现术后感染,我得立刻过去。"
"我陪你。"
"不,"陆远按住她的肩膀,"投资方明天要听取方案汇报,你需要准备。"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放在桌上,"这是我公寓的钥匙,别熬夜,去我那里睡。"
程悦想反驳,但陆远已经俯身在她额头上落下一个轻吻:"相信我,这次我能处理好。"
看着陆远冲进雨中的背影,程悦攥紧了那把还带着他体温的钥匙。她拿出手机,删掉了周莹的威胁信息,转而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李叔叔,我是程悦。关于建筑行业的债务纠纷,我想咨询您几个问题..."
两小时后,程悦冒雨来到医院。推开病房门,她看见陆远坐在病床边,正轻声给父亲读报纸。老人已经睡着,而陆远的声音依然温柔平稳。
听到动静,陆远抬头,眼中闪过惊讶:"你怎么..."
程悦将一份文件递给他:"我找了父亲的老同学,他是商业债务律师。"她指着文件中的条款,"根据时效规定,周莹手上的借据已经失去法律效力。"
陆远快速浏览文件,眉头渐渐舒展:"你什么时候..."
"而且,"程悦继续道,从包里取出录音笔,"我录下了周莹的威胁。如果她敢轻举妄动,这就是敲诈证据。"
陆远猛地站起来,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程悦的脸贴在他胸前,听见他心跳如擂鼓。
"你不该冒险。"他的声音在颤抖。
程悦仰头看他:"合作伙伴不就是互相兜底的吗?"
病床上的老人突然咳嗽一声,两人慌忙分开。陆远父亲不知何时已经醒了,正用浑浊却锐利的目光打量着他们。
"爸,这是程悦,我的..."陆远罕见地语塞。
"合作伙伴?"老人哼了一声,"你什么时候学会带女孩来见我了?"
程悦的脸刷地红了。她正想解释,老人却突然向她伸出手:"丫头,谢谢你帮我儿子。他一直太倔,需要个聪明人管管。"
陆远的表情像是被雷劈中。程悦忍着笑,握住老人枯瘦的手:"叔叔放心,我会看着他的。"
离开医院时,雨已经停了。夜空中繁星点点,陆远牵着程悦的手久久不语。
"在想什么?"程悦问。
陆远停下脚步,转向她:"在想我们认识以来的每一场雨。"他的拇指轻抚她的手背,"每次下雨,我们的关系都会更进一步。"
程悦想起初遇的雨夜,项目争执后和解的细雨,还有他冒雨来照顾她的那个晚上...确实,每一场雨都见证了他们的故事。
"天气预报说,明天是晴天。"她故意道。
陆远笑了,那是一个完全放松的、发自内心的笑容:"那我们只好自己创造进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