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头吻住她,在雨后清新的空气中。程悦闭上眼睛,手中的文件袋滑落在地——里面不仅有债务解决方案,还有她刚刚收到的调职批准书。从下周开始,她将正式加入陆远的工作室,开始全新的冒险。
但此刻,她决定暂时保留这个小秘密。毕竟,正如陆远所说,有些惊喜值得一场专属的雨。
凌晨三点的月光像水银一样从窗帘缝隙中泻进来。程悦在陆远公寓的客房里突然惊醒,耳边回荡着某种瓷器碰撞的细微声响。
她轻手轻脚地推开门,发现书房亮着昏黄的台灯。陆远背对着门口坐在地毯上,面前摊开一个老旧的饼干盒,身旁放着半杯威士忌。程悦从没见过他喝酒。
"陆远?"她轻声唤道。
男人的肩膀明显僵了一下,但没有回头。程悦走近,看见饼干盒里装满了泛黄的照片和票据,最上面是一张幼儿园手绘的全家福,歪歪扭扭的太阳下站着四个火柴人。
"吵醒你了?"陆远的声音沙哑得不正常。
程悦在他身边坐下,这才发现他手里攥着一把折叠的碎花伞——淡紫色的底上印着白色雏菊,布料已经有些发脆,但能看出被精心保存的痕迹。
"我母亲的伞。"陆远突然说,"她离家那天,把伞留在了玄关。"
月光照在伞骨上泛出冷冽的银光。程悦注意到伞柄末端刻着两个字母"L.M",和陆远那把黑伞上的刻痕如出一辙。
"你从没提过你母亲。"
陆远的手指抚过伞面:"十二岁生日那天,她说去买蛋糕,再没回来。"他拿起一张褪色的照片,"这是最后一张全家福。"
照片上的女人穿着鹅黄色连衣裙,撑的正是这把碎花伞。她站在游乐场的旋转木马前,怀里抱着约莫五六岁的小女孩,身旁站着年幼的陆远和面无表情的陆父。
"你还有个妹妹?"程悦惊讶地发现照片边缘被撕掉了一角。
"陆雪,比我小七岁。"陆远从盒底抽出一封边角烧焦的信,"母亲走后三个月,她被送去国外亲戚家。父亲烧掉了所有关于她们的东西。"
程悦接过信封,里面是半张儿童画,用蜡笔涂着歪歪扭扭的彩虹,下方写着"哥哥生日快乐",落款被烧毁了。
"上周我收到陆雪的邮件。"陆远突然说,"她说母亲去年在法国去世了。"
程悦的呼吸一滞。她看见陆远手中的威士忌杯壁上凝结着水珠,不知是冷凝的酒精还是滴落的泪水。
"所以周莹威胁你的不只是债务..."
"她手里有母亲留给陆雪的信。"陆远猛地握紧伞柄,"信里说当年离开是因为父亲...做了不可原谅的事。
程悦想起周莹那句"你以为债务就是全部真相吗",胃部突然揪紧。她伸手握住陆远颤抖的手,发现碎花伞的伞骨处缠着医用胶布——那里曾经断裂过。
"这把伞..."
"我修了三次。"陆远苦笑,"很可笑吧?明明恨了她二十年,却修一把破伞。"
程悦突然夺过威士忌一饮而尽,酒精灼烧喉咙的感觉让她咳嗽起来:"我带你去个地方。"
凌晨四点的街道空无一人。程悦开车穿过半个城市,最后停在一栋老旧的居民楼前。楼道里的感应灯年久失修,她打开手机照明,牵着陆远爬上六楼。
"这是?"
"我长大的地方。"程悦从地毯下摸出钥匙,推开锈迹斑斑的防盗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