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

颁奖礼的镁光灯还未完全熄灭，混采区的摄像机镜头却已如蛛网般铺开。王濋钦攥着金牌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绶带边缘，直到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脚步声——孙莎莎《路过》

“快到你了。”他侧身挡住试图涌来的记者，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好好准备。”语调里藏着不易察觉的温柔，像他们在省队时，他总在她加练到最晚时，默默把温热的水放在她球拍旁。

孙莎莎抬头，撞见他眼底未褪的笑意。灯光在他睫毛上镀了层金边，她忽然想起决赛时他赢下第二分时，冲她比的那个“稳”的手势——那时她攥着毛巾的手全是汗，而他的眼神比场馆穹顶的水晶灯还要亮。

“你也是。”她轻声回应，指尖触到奖杯底座的纹路，突然想起混双抽签结果公布那天，他在食堂用筷子敲着她的餐盘：“搭档，这次可得带我飞。”此刻这句话在喉间打转，却化作更滚烫的分量。她看见他喉结动了动，想说什么，却被记者的提问打断。

“莎莎！这边看镜头！”

闪光灯此起彼伏时，王濋钦退到阴影里，目光却始终在她身上。她回答问题时习惯轻晃奖杯，像小时候在训练馆玩发球机时，总爱用球拍颠乒乓球。他摸出兜里的护腕，上面还留着决赛救球时蹭的灰——那时她在替补席比出的“3”字手势，比任何战术板都更让他心安。

“接下来是混双项目，有什么期待吗？”记者的问题让孙莎莎愣了愣。她下意识看向王濋钦的方向，却发现他正低头用手机打字。下一秒，裤兜里的震动让她心跳漏了半拍。

“好搭档，混双场地在2号台。记得带上髌骨带，别忘了ong~。”

屏幕上的字带着独属于他的笨拙温柔，像他总在她生理期时，偷偷放在她包里的暖宝宝，永远裹着层“怕你笑话”的伪装。她咬住下唇不让自己笑出来，抬头时却撞见他隔着人群望过来的眼神——那是比“加油”更滚烫的暗号，是他们在无数个加练夜晚里，用乒乓球撞击声谱成的密语。

“期待和搭档一起，打出最好的状态。”她对着镜头说，耳尖发烫。远处的王濋钦转身走向训练馆，背影被夕阳拉得老长，却在经过玻璃幕墙时，悄悄比了个“必胜”的手势——只有她知道，这个手势的尾音，藏着未说出口的“我们”。

训练馆的白炽灯嗡嗡作响时，孙莎莎正在调整发球机角度。胶皮与球碰撞的脆响里，忽然混入另一种节奏——王濋钦的脚步声。他把装着运动饮料的冰袋放在她球拍旁，自己在对面球台坐下，用球拍轻敲挡板：“试试新战术？”

“先说好，输了不许赖我。”她故意挑眉，却在看见他袖口露出的红痕时顿住——那是昨天训练中扑救时刮的。他注意到她的目光，迅速把袖子往下扯了扯，却被她伸手按住：“消毒了吗？”

“小伤。”他别过脸，却在她掏出碘伏棉签时，乖乖地伸出手臂。碘伏接触伤口的刺痛里，他听见她嘟囔：“要是因为感染打不了混双，我就去教练组告你。”语气里的担心几乎要漫出来，让他想起小时候她把最后一块红糖糕让给他时，也是这样别扭的表情。

“知道了，孙队医。”他故意逗她，看她耳尖瞬间红透，像极了赛场上她打出关键球时的模样。发球机突然启动，白色的乒乓球如流星般飞来，他挥拍的瞬间，听见她在对面轻声说：“其实……刚才在混采区，我也很期待。”

乒乓球撞击底板的声音突然变得清晰可闻。他抬头，看见她逆光的轮廓被灯光镀上金边，利落的短发随动作轻轻扬起，像振翅的蝶。远处的电子钟跳成19:07，是他们往常开始加练的时间。

“期待什么？”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带着连他自己都陌生的柔软。

她忽然笑了，挥拍击出一道漂亮的弧圈球。球擦着他的球拍边缘落进死角，像他们之间那些未说破的心事，精准地砸中某片柔软的角落。

“期待和你一起，让‘王濋钦孙颖莎’的名字，出现在最高的领奖台上。”

发球机仍在运作，乒乓球不断弹跳着，在两人之间织成银色的网。王濋钦弯腰捡球时，指尖触到她刚才放下的棉签——碘伏的褐色在白色棉絮上晕开，像朵小小的花。他忽然想起某篇古文里的句子：“南风知我意，吹梦到西洲。”此刻的南风，正穿过训练馆的窗户，掀起她的队服衣角，也把他没说出口的“我也是”，吹成了乒乓球台上跳动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