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岁的夏天

午后的乒乓球馆蒸腾着汗湿的热气，王濋钦的球拍在球台上敲出规律的节奏。他望着场边抱着水瓶走来的孙莎莎，短发上有些许水珠，运动服领口洇着月牙形的汗渍——这是他们赛后合练的第三日，胶皮与乒乓球碰撞的脆响里，藏着比旋转更复杂的心跳。

“昨天男双决赛那板侧切太贼了。”孙莎莎把毛巾搭在球网边，琥珀色的瞳孔映着他额角未干的汗珠，“教教我？”她递出自己的球拍，手柄处缠着粉色手胶，边缘还沾着小块没撕干净的标签纸。

王濋钦指尖触到她握拍时留下的温热，喉结微动：“手腕要像这样——”他屈起指节轻叩她的尺骨，“发力点在这儿，别用手臂硬抡。”乒乓球擦着台边飞出刁钻的弧线，莎莎追着球跑时，马尾扫过他手背，痒得像蝴蝶振翅。

电子钟跳向14:00的瞬间，广播里传出女团决赛的检录通知。孙莎莎的球鞋在地面划出刺耳的急停声，她转身时，王濋钦突然抓住她的手腕——不是扣杀的力度，而是像对待旋转的乒乓球那样，轻轻握住，又迅速松开。

“第三局注意对方的中路短球。”他的声音混着场馆里此起彼伏的加油声，“你反手拧拉时……球拍角度再开十五度。”

女团决赛的球台被聚光灯烘得发烫。孙莎莎站在端线外抛球，白色球体升到与眉骨齐平的高度，她忽然想起半小时前合练时，王濋钦站在这个位置对她说“你的上旋像会拐弯”。球拍击打的瞬间，她看见观众席前排闪过熟悉的黑色运动服——他不知何时换了衣服，左胸前的号码布还歪着一角。

第一局比分胶着至10:9，对手的侧旋长球奔着她中路而来。孙莎莎本能地侧身让位，球拍在胸前划出半弧——正是王濋钦教她的侧切角度。乒乓球擦着白线落地，裁判举起的手势比划出利落的锐角，看台上爆发出潮水般的欢呼。她抬眼望去，王濋钦正对着她比出“三”的手势——那是他们约定的战术暗号：第三板突击。

决胜局的最后一分，孙莎莎的弧圈球擦着对手球拍边缘飞出。记分牌跳成21:19的瞬间，她听见场边传来独特的掌声——不是规则的两下，而是连续三下轻响，混着他压低的“漂亮”。汗水顺着下巴滴落在球台上，她弯腰捡球时，看见王濋钦运动鞋边躺着颗水果糖，糖纸在风里轻轻翻动，像他每次看她时欲言又止的唇角。

颁奖台前，孙莎莎的女团金牌与王濋钦男团银牌在镁光灯下交相辉映。

（转到下台后）

他凑近她耳边，混着喘息的热气拂过耳垂：“下次……教我正手爆冲呗？”她转身时，两人的球拍不经意相碰，胶皮上的颗粒纹路交叠出奇妙的图案，像两条即将交汇的弧圈线，在十六岁的夏天，画出未完待续的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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