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木匣子打开的刹那,我腕间的银铃突然震颤。徐记掌柜枯槁的手指掀开明黄绸缎,露出里面半卷泛黄的《巫祝图谱》。烛火摇曳间,那些朱砂勾画的符咒竟似活物般游动起来,在宣纸上投下诡谲暗影。
"这是先帝年间钦天监所藏。"掌柜的喉结上下滚动,浑浊的眼珠盯着我腕间玉珏,"当年九黎圣女以心头血封印的......"
窗外传来金铁交击之声。我闪身至屏风后,看见昭柔带着三个粗使婆子闯进来,她鬓间那支赤金步摇红得妖异:"父亲说三日后就要送姐姐去太庙斋戒,这般要紧物件......"
话音戛然而止。
我握着从徐记掌柜袖中顺来的短刃走出,刀尖抵在她突突跳动的颈动脉上。昭柔腕间银铃发出凄厉尖叫,那些游动的符咒突然凝成血色蛛网,将她钉在描金柱上。
"你何时学会的傀儡术?"我俯身看她脖颈暴起的青筋,"还是说,徐记掌柜才是你的傀儡?"
掌柜突然跪地剧烈咳嗽,吐出的却不是血痰,而是几条扭动的青铜小蛇。它们落地化作黑衣人模样,对着昭柔行了个诡异的蛇首礼:"圣女容禀,三姑娘中的是南疆蛊王......"
我甩袖打翻蛇人,刀锋擦过昭柔耳际。她发间步摇应声而断,滚落出一枚翡翠耳珰——那分明是本该在皇后凤冠上的十鸾衔珠!
"原来如此。"我捻起耳珰对着烛火细看,"三妹妹这出狸猫换太子,是要把本宫送进太庙当替死鬼?"
昭柔突然发出非人的尖啸,她后颈皮肤裂开道细缝,钻出数十条青鳞小蛇。铜镜映出她扭曲的面容,左眼竟化作竖瞳泛着绿光。我迅速咬破指尖在掌心画出血符,九黎血脉的灼热顺着经脉奔涌。
"以吾之血,唤祖灵听!"
血符触到蛇身的瞬间,整座宫殿地动山摇。青鳞蛇群发出凄厉哀鸣,在触及我裙摆的刹那化作青烟。昭柔像被抽去筋骨般瘫软在地,后颈伤口汩汩涌出的却是墨绿色血液。
黑衣蛇人突然跪伏在地:"恭迎圣女归位!"他撕开衣襟露出胸口狰狞蛇纹,"二十年前圣女陨落时,老奴便在等您觉醒。"
我甩开染血的银铃,目光扫过满地狼藉。徐记掌柜颤抖着捧起《巫祝图谱》,枯瘦手指划过其中一页:"九黎圣血需以九阴命格为引,三姑娘的纯阴之体......"
"所以你们就打算拿庶妹炼蛊?"我冷笑着打断,袖中暗扣的银针已对准掌柜咽喉,"告诉幕后主使,裴家女儿不是任人摆弄的棋子。"
掌柜突然咧嘴一笑,七窍中涌出墨绿色黏液:"圣女可知,您喝的安神汤里掺了化骨散?三日后太庙祭典,您连转生为尸傀的机会都没有......"
话音未落,殿外传来整齐划一的脚步声。我挑眉看向闯入的御林军,为首的竟是本该戍守边关的镇北将军萧景珩。他手中长剑寒光凛冽,目光却在我与昭柔之间逡巡。
"昭宁,你可知罪?"萧景珩剑尖挑起地上半截耳珰,"盗窃凤冠首饰,意图诅咒皇后,徐记掌柜已招认是你指使。"
我嗤笑一声,任由银铃滑落脚边。当啷一声脆响,正落在萧景珩靴边——那本该在三天后才随葬入陵的陪葬品,此刻正别在他腰间玉带上。
"将军不如解释下,"我缓缓抽出染血的短刃,"这南疆蛊人的碧血丹,又是从何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