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春的晨光斜斜照进婴儿房,陆煜轻手轻脚地将奶瓶放进消毒锅。糖糖和小珩的咿呀声从隔壁传来,混着陆珩刻意压低的哄逗:“小糖糖看这里,叔叔折了只会摇尾巴的布偶猫!”
许燃倚在门框上,看见陆珩单膝跪在爬行垫上,西装裤沾着奶渍也浑然不觉。他手中的布偶猫随着晃动发出沙沙响,逗得小珩咯咯直笑,肉乎乎的小手抓向陆珩胸前的薄荷糖胸针。陆煜的目光落在陆珩后颈——那里不知何时贴上了卡通创可贴,边缘翘起的弧度像片小叶子。
“小心别让他们抓扯饰品。”陆煜递过热奶器,指尖擦过陆珩手背时,对方下意识缩了缩。陆珩起身时带倒了婴儿玩具,叮铃哐啷的声响惊得糖糖扁嘴要哭。他手忙脚乱地抱起孩子,薄荷古龙水混着婴儿爽身粉的气息,在晨光里酿成微妙的甜。
午后陆氏集团的视频会议,陆珩的摄像头画面不时闪过婴儿床的栏杆。董事们讨论并购案时,小珩突然的啼哭声让会议室陷入寂静。陆珩耳尖通红,对着镜头道歉:“抱歉,家里有幼童……”话未说完,陆煜抱着奶瓶入镜,侧身展示专为新生儿设计的防胀气奶瓶。
当晚陆珩留在家里吃晚饭,系着印有卡通图案的围裙在厨房忙碌。许燃发现他切胡萝卜都要摆成星星形状,动作笨拙却认真。陆煜倚在门边,看着弟弟被油溅到还强装镇定的样子,嘴角不自觉上扬:“阿珩,你高中化学实验都没这么仔细。”
“那不一样!”陆珩反驳时,锅里的蔬菜粥咕嘟冒泡,“这是给小侄子小侄女的辅食……还有你。”最后三个字说得极轻,却让陆煜握着门框的手指收紧。蒸汽模糊了镜片,他转身时,听见陆珩在身后小声嘀咕:“当年你总说我煮泡面都能烧糊……”
晚餐后,糖糖突然抓住陆珩的手指往嘴里塞。陆煜刚要阻止,却看见陆珩任由小肉手攥着自己的无名指,铂金戒圈被啃得发亮。“出牙期别让她咬金属。”许燃递来硅胶牙胶,陆珩却摇摇头,眼里满是纵容:“换个防啃咬的款式就好,她抓握练习需要触感。”
深夜,陆煜起来给孩子冲奶,发现客厅亮着微光。陆珩坐在沙发上,怀里抱着小珩,正在给他哼唱童谣:“薄荷草,沙沙响,小熊哥哥采蜜糖……”声音轻得像夜风,却比任何安眠曲都奏效。婴儿床里的糖糖抓着只布偶小猫,尾巴上缝着“阿珩叔叔”的刺绣。
“怎么不去睡?”陆煜放下温好的奶瓶,替陆珩盖上毛毯。对方抬头时,眼底青黑明显,却笑得温柔:“小珩刚才放屁吓醒自己了。”他指腹轻轻擦过婴儿额头,“大概是遗传了我小时候的胆小。”
月光透过纱窗洒进来,在陆珩侧脸织出银线。陆煜望着他抱着孩子的模样,忽然想起十七岁那年,自己发烧到说胡话,迷迷糊糊看见陆珩守在床边,手里攥着没剥的薄荷糖,眼泪大颗大颗往下掉。此刻,那个少年早已长成沉稳的成年人,却依然会为了孩子的一个惊梦,整夜守在沙发上。
婴儿房的夜灯突然亮起,糖糖在 crib 里挥舞着小手。陆珩起身去哄她,睡衣领口滑落,露出锁骨处淡淡的红痕——那是白天替她换尿布时被小脚蹬的。陆煜摸出抽屉里的育儿手册,书页间夹着片干枯的薄荷叶,叶脉间隐约可见多年前的字迹:“阿珩想当全世界最好的叔叔”。
客厅传来陆珩的低笑:“糖糖乖,等你长大些,叔叔带你去看真正的薄荷糖森林。”婴儿咿呀回应,混着糖纸船轻轻晃动的声响。窗外,初春的夜风裹着草木清香,将未说出口的温柔,悄悄揉进了两个小生命的甜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