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题

梅雨季的清晨，陆煜在婴儿房收拾衣物，翻出个被压在箱底的铁皮盒。盒内躺着叠得整整齐齐的糖纸，每张都用铅笔标注着日期——从糖糖和小珩出生那日起，陆珩每天都会收集一张，背面写满琐碎的记录：“小珩今天会翻身了”“糖糖第一次喊叔叔”“两人抢同一只摇铃哭鼻子”。

“在看什么？”许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陆煜慌忙要合上铁盒，却不小心让一张糖纸飘落。许燃捡起糖纸，看见上面用颤抖的笔迹写着：“要是能当他们真正的爸爸……”字迹被水渍晕染，显然是泪水留下的痕迹。

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陆珩抱着两个孩子闯进来，发梢还滴着雨水：“快来看！我带了个大惊喜！”他小心翼翼地将糖糖和小珩放在爬行垫上，转身从背后拿出个巨大的纸箱。拆开的瞬间，无数彩色糖纸折成的星星倾泻而下，在地板上堆成闪烁的小山。

“这是我用三年时间折的。”陆珩蹲下来，任由小珩抓着他的领带摇晃，“等他们上学了，就用这些星星装饰教室，告诉所有人，我的侄子侄女是最特别的宝贝。”糖糖突然咿咿呀呀地伸手，抓住一颗星星塞进嘴里，吓得陆珩脸色骤变，却在看清是无毒可啃的软纸后，长舒一口气。

午后雷雨倾盆，陆珩在客厅陪孩子们玩躲猫猫。他用床单搭成帐篷，将糖糖和小珩护在怀里，模仿各种动物的声音逗他们笑。许燃站在厨房煮粥，透过门缝看见陆煜倚在墙边，目光温柔地望着帐篷里闹成一团的三人，嘴角不自觉上扬。

“阿珩，你该回公司了。”陆煜终于开口，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不舍。陆珩动作一顿，缓缓从帐篷里钻出来，西装皱得像揉烂的糖纸。他弯腰抱起小珩，在孩子脸颊轻轻一吻：“乖乖听爸爸和……和陆叔叔的话，下次叔叔带你们去陆氏大厦看会发光的薄荷糖墙。”

临走前，陆珩将一个信封塞给许燃，低声说：“嫂子，这是我拟好的信托基金文件，受益人写了糖糖和小珩。”他顿了顿，喉结滚动，“如果有一天……我是说如果，陆氏出了事，这些足够保他们衣食无忧。”

深夜，陆煜站在阳台上望着陆珩远去的车尾灯。手机在口袋震动，是陆珩发来的消息：“哥，今天糖糖抓我头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这样的日子就算过一辈子也不够。”消息下方跟着个撤回提示，却在陆煜的屏幕上永远定格。

雨滴敲打玻璃的声音中，陆煜摸出那张被泪水晕染的糖纸，轻轻抚平褶皱。远处，陆珩的车拐过街角消失不见，而铁皮盒里的糖纸星星，依然在黑暗中闪烁着微弱的光，如同那些未说出口的爱意，永远藏在时光的褶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