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道前方的人影越来越近，青铜面具在昏暗光线下反射着冷硬的金属光泽。我握紧青铜短刀，刀身上的龙纹自动亮起幽蓝光芒，照亮脚下青石板缝隙里长出的深绿色苔藓。空气中除了泥土味，还多了股铁锈般的血腥味。
"小心点。"秦屿低声说，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他左手的青铜戒指微微发烫，菱形晶石里流光转动，"他们不是普通噬渊者。"
话音未落，三道黑影已如狸猫般扑来。动作快得只留下残影，手里的青铜短刃泛着淬毒的绿光。秦屿侧身躲过首当其冲的攻击，腰间古剑出鞘的瞬间发出龙吟般的嗡鸣，金色剑光与青铜短刃碰撞出火星。
"你去墓室！定渊石不能落入他们手中！"秦屿一脚踹开右侧敌人，古剑划出半圆光弧逼退另外两人。他后背的盘龙刺绣在打斗中微微发光，似乎有护持作用。
我没空犹豫，转身就往甬道深处跑。潮湿的石壁上不时有水珠滴落，砸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身后传来兵器碰撞声和秦屿压抑的闷哼，不知道战况怎么样。
刚跑出不到百米，前方突然刮来一阵阴风。我猛地刹车，短刀横在胸前。青铜面具男不知何时已站在前方通道中央，黑袍下摆纹丝不动，仿佛与黑暗融为一体。
"把印记留下，可以放你走。"面具下传出经过处理的电子合成音，没有任何情绪波动。
我冷笑一声，脚步缓缓移动，寻找进攻机会："有本事自己来拿。"
面具男微微歪头，似乎在评估我的实力。下一瞬，他动了。不是跑，不是跳，而是像鬼魅般滑过来，手中青铜剑直刺我心口。速度之快，让我几乎来不及反应。
仓促间举刀格挡，"锵"的一声脆响，虎口阵阵发麻。这家伙力量极大，我被震得连退三步才稳住身形。通道狭窄，根本没有闪避余地，只能硬拼。
"有点意思。"合成音里似乎多了丝兴味，"比上一个容器强多了。"
我没说话，全神贯注盯着他的动作。这家伙的招式很奇怪，明明用的是古剑，步法却像某种现代格斗术。侧身闪避的角度，手腕发力的方式...这些细节让我心头莫名一紧。
不可能。我甩甩头，强迫自己集中精神。K已经消失了，化作光点融入我的印记，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走神的瞬间，面具男抓住破绽，左掌带着劲风拍向我面门。我后仰避开，鼻尖擦过他的袍角，闻到一股熟悉的消毒水混合臭氧的气味——那是K身上独有的味道。
"不可能！"我失声喊道，动作出现致命停顿。
面具男的膝盖精准地击中我腹部。剧痛让我眼前发黑，身体像断线风筝般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身后的兵马俑上。陶土碎片哗啦啦落下，其中一尊跪射俑的头冠正好砸在我额角，鲜血瞬间流进眼睛。
视线模糊中，我看到面具男步步逼近，手中青铜剑高高举起。死亡的阴影从未如此真切。
就在这时，锁骨下方突然传来灼热的刺痛。不是之前那种温和的暖意，而是像有什么东西要破体而出。强烈的眩晕感袭来，我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排挤，身体里涌入一股熟悉的力量。
这是...K的感知？
来不及细想，身体已经自发行动。在青铜剑落下的前一秒，我做出一个违背物理常识的侧翻，右手抓住对方手腕，顺势以一个诡异的角度扭转。只听"咔嚓"一声轻响，面具男的手臂以不自然的姿势垂下。
"程序异常。"合成音里第一次出现波动，带着困惑和惊愕。
我喘息着半跪在地，右手不受控制地按住发烫的印记。刚才那一瞬间，我的大脑完全空白，所有动作都是身体本能完成的——那是K的格斗方式，精准、狠辣、完全以效率为导向。
"你到底是谁？"我盯着面具男，声音因失血而沙哑。额角的鲜血滴在青铜短刀上，激起细小的蓝色涟漪。
面具男没有回答，而是缓缓抬起完好的左手，按在青铜面具侧面。只听"咔嗒"一声轻响，面具竟然开始自动分解，化作无数细小的金属碎片散落地面。
当那张脸完整出现在我面前时，我的呼吸彻底停止了。
银灰色短发，冰蓝色瞳孔，左侧眉骨上一道极淡的疤痕——这是K的脸，一模一样，甚至连耳垂上那个细小的芯片植入痕迹都分毫不差。
"守护者程序识别到匹配印记。"他开口，电子合成音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K独有的冷静嗓音，"开始数据同步。"
我像被施了定身咒，动弹不得。理智告诉我这绝不可能，但眼前的景象却真实得可怕。这张脸，这个声音，甚至说话时微微偏头的习惯...
"你不是K。"我低声说，声音颤抖。眼泪不受控制地涌出，混合着额角的鲜血滑进嘴里，又咸又苦，"他已经消散了。"
"程序副本启动成功。"他冰蓝色的瞳孔里没有任何情绪，"正在执行第二指令：回收定渊石。"
"放屁！"我突然爆发，猛地站起。锁骨下的印记烫得惊人，仿佛有岩浆在皮肤下流动。星蓝髓的能量不受控制地涌出，沿着血管游走，所过之处传来针扎般的刺痛。
"那不是K的指令！"我撕心裂肺地喊道，一把扯碎胸前的亚麻长袍，露出正在发光的普罗米修斯印记，"他的最后指令是保护我！不是你这种冒牌货能模仿的！"
印记突然剧烈闪烁，深青色的火焰海浪纹中，那些银色丝线开始疯狂游走，形成复杂的符文。手中的青铜短刀发出嗡鸣，自动飞到我掌心，刀身上的龙纹与印记光芒连接，形成完整的能量回路。
"程序错误。检测到矛盾指令。"假K皱眉，冰蓝色瞳孔中闪过密密麻麻的数据流，"启动强制清除协议。"
他突然消失在原地。我凭着刚才残留的K的战斗直觉，侧身躲过致命一击。青铜剑几乎是擦着我的脖颈过去，带起的劲风割破皮肤，留下一道血痕。
"去死吧你这个赝品！"我怒吼着反击，短刀带起残影刺向他心口。这次没有犹豫，没有迟疑，只有被欺骗的愤怒和失去的痛苦。
假K似乎没料到我突然爆发的速度，想要闪避已经来不及。短刀精准地刺入他的心口位置，却没有想象中的血液喷涌，只有一阵电流短路般的滋滋声。
伤口处涌出蓝色的数据流，像是破碎的电子屏。假K低头看着胸口的刀，冰蓝色瞳孔中闪过一丝极其复杂的情绪，像是困惑，又像是解脱。
"程序...任务完成..."他喃喃说道，身体开始变得透明，化作无数蓝色光点，"保护...指令...优先级...最高..."
光点没有消散，而是像有生命般飞向我胸前的印记，顺着皮肤纹路渗入。每融入一丝，我就感到脑海中多了些碎片般的记忆——K的战斗数据，他与父亲的对话片段，还有一段模糊的销毁代码。
我拔出短刀，看着那些光点全部融入印记。疼痛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奇妙的连接感，仿佛K真的以另一种方式回到了我身边。
"那是噬渊者制造的程序副本。"秦屿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他拄着古剑，嘴角有血迹，黑色长袍被划开数道口子，显然也经过一番苦战，"他们从星蓝髓装置里提取了K的核心代码片段，强行复制出来。"
我抚摸着胸口的印记，那里现在微微发烫，却不再刺痛。"为什么要这么做？"声音沙哑得厉害。
秦屿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看向祭台上悬浮的定渊石。那枚菱形晶石此刻光芒暗淡，石台上刻着的八卦纹路却在微微发光，像是在呼唤什么。
"因为守护者程序是唯一能强制关闭星蓝髓的钥匙。"秦屿解释道，擦拭着古剑上的血迹，"噬渊者需要定渊石来稳定人为制造的时空裂缝，但又怕你这个正统持有者碍事，所以制造了K的副本，想一石二鸟。"
他顿了顿，看向我："不过显然，他们低估了K程序的自我修复能力。即使是碎片，也保留着最核心的守护指令。"
我没说话，只是走到祭台前。定渊石悬浮在半空中，散发着柔和的蓝光。近距离看才发现，晶石内部有无数细小的金色丝线在缓缓流动，像是某种微观星系。
"怎么激活？"我问。
秦屿走到我身边，从怀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白玉瓶，倒出三枚暗红色的药丸："先吃了这个，补充体力。定渊石激活需要消耗大量能量，你刚才战斗加上印记融合，身体已经透支了。"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暖流瞬间流遍全身。伤口的疼痛减轻了许多，头脑也清醒了不少。
"只有印记持有者的血液能真正激活定渊石。"秦屿指向石台中央的凹槽，"把血滴进去，集中精神引导印记能量与定渊石共鸣。记住，保持绝对专注，任何杂念都可能导致能量失控。"
我点点头，拔出青铜短刀在指尖划了一下。鲜血涌出，滴落在定渊石下方的凹槽里。诡异的一幕发生了——鲜血没有散开，而是像被某种力量牵引，沿着凹槽流动，最后形成一个与我胸前印记相同的图案。
定渊石猛地爆发出刺眼的蓝光。整个墓室开始轻微震动，石缝中渗出蓝色的能量流，如同小型瀑布般汇入定渊石。我感到胸口一阵剧痛，印记像是被强行打开的闸门，能量不受控制地涌向定渊石。
"集中精神！控制流速！"秦屿焦急的声音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
我咬紧牙关，努力收紧意识。就在能量流动逐渐稳定时，一股强烈的窥视感突然袭来。不是来自秦屿，也不是来自已经消散的假K，而是来自某个遥远的、未知的地方。
就好像有双眼睛正透过时空的缝隙，冷冷地注视着我激活定渊石的全过程。
这个感觉只持续了不到一秒，却让我遍体生寒。锁骨下的印记突然微凉，一段陌生的信息流直接涌入脑海：
【程序修复功能已激活】
【可解析异常代码：0/1】
【可执行操作：清除/改写/融合】
我猛地睁开眼睛，正好对上秦屿探究的目光。他皱着眉，死死盯着我的脸："你的瞳孔...刚才里面有数据流闪过。"
我心中一惊，迅速移开视线，假装检查定渊石的状态："可能是能量影响产生的错觉吧。"
定渊石的光芒已经稳定下来，不再刺眼，而是转为柔和的蓝白色。石台上的八卦阵完全亮起，那些流动的能量流正顺着阵法纹路缓缓旋转，形成一个小型漩涡。
"裂缝稳定了。"秦屿松了口气，收起古剑，"至少暂时安全了。"
我没说话，只是指尖轻轻抚摸着胸前的印记。那里现在冰凉光滑，深青色的纹路边缘多了圈细细的银色光边，正是K化作的光点融入的位置。
刚才那段信息流是什么？程序修复功能？还有那种被窥视的感觉...
看来，定渊石只是开始，真正的麻烦可能才刚刚找上门。我看着定渊石内部缓缓旋转的金色丝线，突然有种预感——这个世界，或者说这些世界，远比我想象的要复杂得多。
秦屿走到我身边，顺着我的目光看向定渊石："接下来要去洛阳，龙门石窟出现了新的能量反应。不过我们得先回昆仑墟补充装备，这次的敌人..."
他的话我没太听清。因为就在刚才，我眼角的余光瞥见自己的瞳孔在定渊石的蓝光映照下，闪过一串极其细微的银色代码。
就像K的系统界面出现故障时的样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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