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更大了。
马车在颠簸中前行，车厢里冷得像冰窖。秦屿靠在角落里，脸色白得吓人，脖颈处的蓝色纹路像条盘踞的毒蛇，顺着血管往锁骨蔓延。
我掏出随身携带的能量净化剂，拧开瓶盖时一股刺鼻的味道弥漫开来。他眼皮颤了颤，呼吸急促了些。
"忍着点。"我把药膏抹在他伤口周围，芯片显示这样能暂时遏制能量侵蚀。
他动了动嘴唇，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你...为什么要救我？"
我停下动作，看了他一眼。这家伙的眼神很奇怪，像是混杂着怀疑、不甘和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少废话。"我收回手，顺手把药瓶塞回背包，"我还等着你帮我打开地下实验室呢。"
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低笑，带着几分苦涩："原来...你也是为了那个。"
我没接话，低头检查芯片数据。解析进度已经到92%，那些碎片化的记忆画面越发清晰——实验室、培养舱、冰冷的机械臂...还有个模糊的人影，在屏幕前写着什么。
远处的山影像头趴着的猛兽，风卷着枯叶掠过荒野。车厢里陷入寂静，只有车轮碾过积雪的"咯吱"声。
秦屿突然伸手抓住我手腕，力道不大，但指节发白："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低头看着他苍白的脸，眼神里有挣扎、有愤怒，还有一丝我熟悉的——不甘心。
"你觉得呢？"我反问。
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像是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松开了手。窗外透进来的光打在他脸上，映出眼下的青黑，整个人看起来虚弱得像随时会断气。
我靠在车厢壁上，望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雪落在车顶上，发出细碎的声响。寒风呼啸，卷起的雪粒子扑在车窗上，留下一道道水痕。
马车行驶了大约一个小时，终于到达目的地。这里是个废弃的山庄，藏在深山老林里，是我上次任务留下的据点。
我推开车门，寒风立刻灌进来。秦屿动了动，但明显没力气自己站起来。
"啧。"我皱眉蹲下身，一把将他扛上肩头。他轻得像个孩子，身上带着淡淡的铁锈味儿。
山庄里生着火，暖意扑面而来。我把秦屿放在沙发上，他立刻蜷缩成一团，嘴唇发紫。
"先喝点热水。"我给他倒了杯热茶，看他用颤抖的手接过。
他盯着茶水看了一会儿，突然开口："你知道吗...我小时候一直以为父亲是个普通商人。直到十五岁那年，我在书房发现了一本加密日记。"
我坐在对面，静静听着。
"日记里提到'核心程序'、'能量矩阵'，还有一些我看不懂的符号。"他喝了口茶，手指在杯壁上划出水痕，"那天晚上，我偷偷去了祠堂，发现了那个机械遗体。它胸口的蓝光...和我现在脖子上的纹路一模一样。"
我看着他脖颈处的蓝色痕迹，芯片显示这是能量反噬的症状。如果不及时处理...
"你父亲..."我斟酌着用词，"是不是做过人体实验？"
秦屿冷笑一声："何止是实验。他是用活人做能量转换的试验品。而我..."他顿了顿，"就是他最成功的'作品'。"
我沉默了几秒："所以你才要毁掉祠堂？"
"不完全是。"他抬起头，眼神复杂，"我是想找到真相。我想知道，我到底是个人，还是个...机器。"
我看着他，突然觉得这人有点可怜。被自己的父亲当实验品，连自己是谁都不知道。
"你现在知道了。"我说。
他苦笑："知道了又怎样？就算真是你说的那样...我还是个失败品。"
我站起身，走到窗边。外面的雪还在下，远处的山林一片寂静。
"失败品？"我回头看他，"你至少还能思考，还能选择。那个机械遗体呢？它不过是段待更新的程序代码罢了。"
他愣住了。
我走回沙发旁，在他身边坐下："你父亲研究的东西，看来不止是失败品这么简单。你们家祖传的祠堂底下，怕不是个废弃实验室。"
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眼神变得锐利："你怎么知道这些？"
我看着他抓着我的手，没有挣脱："因为我见过类似的装置，在其他世界。"
他瞳孔微缩："其他世界？什么意思？"
我抽回手，靠在沙发上："你现在的状态，能量侵蚀已经蔓延到肩膀了。要不要听听我的建议？"
他松开手，神色复杂地点点头。
"有两个选择。"我掰着手指说，"第一，继续留在这个破山庄等死。第二，跟我去个地方，或许能找到解决办法。"
他盯着我看了很久："你要带我去哪？"
"一个能救你的地方。"我说，"顺便把你这副破铜烂铁的爹一起带走。"
他嘴角扯出一个讽刺的笑容："你疯了吧？还要把那个东西..."
"比起疯，我更喜欢'专业'这个词。"我打断他，"你以为我为什么敢闯进你们家祠堂？就凭我这满级能力库？"
他眼神闪烁，似乎在权衡什么。
"给你十分钟决定。"我站起身，走向门口，"我去找辆车。"
"等等！"他在后面喊住我。
我回头看他。
"我跟你走。"他说得坚定，"但我要知道真相。全部的真相。"
我笑了笑："成交。"
走出房间时，我摸出通讯器："喂，系统，我需要传送坐标。"
【叮】收到请求，请输入目标世界参数。
我看了眼窗外，雪越下越大。这个世界的任务已经完成大半，接下来该去下一个世界了。
"目标：科技废土纪元，坐标：X-7723-Y。"
【叮】传送准备中，请稍候。
我收起通讯器，转身回到屋里。秦屿正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睛，呼吸平稳。
我走到他身边，在他耳边轻声说："睡吧。等你醒来，说不定就能看到真正的'真相'了。"
他眼皮颤了颤，嘴角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但终究没有睁开眼。
我低头检查芯片数据，最后瞥了眼昏迷的秦屿。他脖颈处的蓝色纹路还在缓慢蔓延，像条盘踞的毒蛇。
门外传来引擎启动的声音。传送车到了。
我弯腰将他抱起，动作轻柔。他的头靠在我肩上，像个疲惫的孩子。
"走吧。"我对空无一人的房间说，"该换个世界了。"
[本章完]
京公网安备11010502036362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