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入冬了，海底，比地面更加寒冷。

蓝发白衣，背倚巨树，提着个酒壶，看着海面，他在等待。

九百年过去了，该忘的，敖丙没有忘;不该做的，敖丙做了。

树顶传来一些细小的声音，跃下一个小小的白团子，落在敖丙怀里，冲天的蓝发，像敖丙，也像他，红色的瞳孔被敖丙用灵力幻化成的蓝色，两个小小的龙角增添了小白团的稚嫩。

“远儿，如果树下没有阿爸，你成螃蟹了。”敖丙勾起嘴角轻声笑道。

小龙往敖丙怀里钻了钻，满不在乎的说：“爬起来就又是龙了。”

敖丙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真是像天上的人儿，猖狂。小龙的右手上，带着一个陀红纹路的镯子，闪着红色的锋芒，亦如如今四海斩妖除魔的哪吒。

海底，起风了，海底的风，是至击人心底的，就像哪吒曾笑着对敖丙打趣：你是无意穿堂风，偏偏孤倨引山洪，敖丙，你可真是让爷，那戏子说过的，像，像……

像一颗小石子引起的海啸。

“阿爸，我冷。”小龙哆嗦一声，拉回了自家阿爸思念自家阿娘(划掉)的思绪，跳出敖丙的怀抱，扯着敖丙的衣角就要朝龙宫走去。敖丙蹲下来，揉着小龙的头，摇了摇头，他说：“阿爸等会儿回去，远儿可以去找爷爷，他那有远儿最爱的芙蓉醉虾，可以吃个够。”

小龙两眼发光，一蹦一跳的朝龙王寝宫飞去，临了还不忘来一句：“远儿先走了！阿爸可以晚些来接远儿，远儿不会怪阿爸的哦！”

……自家的，自家的。

重新灌了一大口酒，纵身坐在了古树上，突然心里苦涩。

远儿……远，哪吒，我和你相距太远的距离了，我在世间最深处，你在世间最高处。

想起今天是那人生辰，第九百零三个生辰，已经九百年了。敖丙还记得，那人曾说：“你一定要来哦！”呵，呵呵，一定要来……

哪吒，九百年了，你怎么样了，我是该恨你，还是该爱你啊……我自己说，在你凌[↻]辱·我之后继续爱你是悲微，可是，这爱，哪是九百年就可以改变的。

敖丙摔碎了酒壶，有些微醺，九百年，整整九百年了，哈哈哈哈，每个生日你都没让我好过，我还以为可以忘了你，还忘了你，怎么忘啊！哪吒！你告诉我，怎么才可以把你忘了？……只能一次比一次记得更清晰。

“咚”

敖丙从树上跌了下去，面无表情，像是民间没有生气的木偶一般，不知疼痛，没有情感。

然而经过的婢女是吓到了，真是每到战神生辰就要为自家太子准备一大堆的药材啊，战神你为什么要过生辰啊，我家傲雪冰霜的禁欲系龙太子每次都要摔酒壶，摔酒壶不说，还要摔自己，好无奈啊……

天庭上，妖异的红色在自己的生日宴上摔着东西，烦躁。

手中的酒杯摔中了正在跳舞的仙娥，话说那仙娥也是绝世，站在三尺金盘上迎风起舞，水葱般的手在空中舞动，粉艳的绸带扫过哪吒眼前，带来一阵芳香，换做他人的话，要么是扯过飘带将这美丽的小仙娥带入怀中撩拨一下，要么就是发愣看她的曼妙舞姿。

然而哪吒只觉得烦躁，当飘带扫过他眼前时，他只觉得两个字：恶心。

被哪吒用酒杯摔中了的舞女美目含泪，哭的悲怆动人，好多神仙都很无奈，谁让你个跳舞的小仙娥招惹了人战神大人呢？果不其然，战神哪吒怒吼一句：“滚！”

小仙娥连滚带爬，慌张的向殿外跑去，哪吒一笑，火尖枪一出，枪头怒莲一绽，从未反应过来的仙娥心口刷的刺过，仙娥的血腥味弥漫了大厅，见怪不怪的二郎神杨戬也是惋惜一声对的两个亲兵说声：“拖走吧。”

哪吒一歪头，对着一群叹息的仙官们说：“下个礼物，还不上来？”

深色衣衫的司命笑着起身作揖，说道：“我这礼物，世间独有，战神，定会喜欢。”说罢手一招，殿外飘进一个白色衣衫蓝色发丝的少年，哪吒微微一愣，小人儿就已坐在他的怀中，如玉笋的细手搭在哪吒肩头，凑近他的耳朵，热气喷洒在哪吒耳垂上：“吒儿～”

那个小龙，也这么叫过他：“吒儿！”

他还记得初次见面给石化的他擦解药时，那人的手让很少读书的他想起不经意间翻开诗经时看到的那首诗：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手如柔荑，肤如凝脂，领如蝤蛴，齿如瓠犀，螓首蛾眉，巧笑倩兮，美目眇兮。

指若削葱根，口如含朱丹，纤纤作细步，精妙世无双．

春葱玉指如兰花，三寸金莲似元宝。

攘袖见素手，皎腕约金环。

露来玉指纤纤软，行处金莲步步娇。

他也在当时幻想，若此人身骑白马，蓝发飘飘，双目如潭水，立于星空下，腰别银剑，怕是无数的星辰都要坠落，他可当真，是倾人城，又倾人国啊。

他想着，想着，就笑了，哪吒本就生的不错，但从几百年前钱塘关被屠后，哪吒的笑是让人毛骨悚然的，而今，哪吒难得发自内心的笑，也是迷倒了在场的宫娥仙女，也震惊了所有的仙人，那白衣蓝发少年更是兴奋，哪吒啊！屠魔斩妖嗜血无情的人！竟然因他一个小小的仙官笑了！

司命仙君暗暗得意，他九百年前贪玩见到了哪吒和敖丙，当时还不知两人身份，只觉得关系亲密，现在倒是派上了用场。

“吒儿～”

“吒儿！”

“吒儿……”哪吒轻声念道，那人喊他，是干净的，不是这样，有情欲和欲望，和颤抖。

不对，不对，这不对！他，不是这种妖孽让人作

呕的人可以比拟的！

“你……怎么敢……”哪吒指尖发白，看着门外，这话，却是对怀中的人说。

哐当——

之前在哪吒怀里的少年早已不知何时被火尖枪钉死于鲜红的血泊中。

所有的仙官跪与地上，颤颤发抖，太上老君，紫微星君等于哪吒平日玩的好的早已告假离开。

司命冷冷地看着一切，可藏于月白色衣袖中的手，却在颤抖。

哪吒笑着，笑得十分妖艳，他说：“敢问天庭谁敢穿纯白衣？有谁敢留蓝发？白色，蓝色，在天庭九百年前就不复存在了，更何况，谁给你的胆子，让他叫爷，吒儿？”

火尖枪指在司命仙君头上，他什么也说不出。

“司命小仙君，平日里我见你掌管一些人的命格本就厌恶你，你抢功劳，说小爷我的坏话，我还是一直忍让，唯独这次触犯了爷的底线。”哪吒冷冷的看着司命仙君，只觉得可笑。

火尖枪刺向了故作镇定的司命仙君。

杨戬大喝一声：“哪吒！别胡来！他是掌管命格的上仙！”

命格么？他还对某人说过他不信命;胡来么？他哪吒还胡来的不够多吗？哪吒笑了，混天绫已经蓄势待发，像是等待饮血的怪物。

杨戬唤出啸天，企图阻止，混天绫却将啸天捆成个粽子，弹到了杨戬脚边，司命曰：“哪吒！你好生猖狂！”说着，便祭出神器妄图抵挡哪吒的火尖枪的攻击。

猖狂?哪吒心想，谁猖狂啊，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哪吒见一个穿白衣的，或发色带蓝的就要处死？这人还故意来勾引？也不知道他配不配，真是…“玷污了蓝色。”哪吒说。

正要与司命展开个几百回合时，殿外却传来一阵骚动。

是宫娥的声音：“小龙孙，这，这是战神的大殿，可不是您可以来的，小仙带您回东海可好？小龙孙，小龙孙！您别乱跑啊！龙孙！”

龙孙？

他哪吒对龙的事情本就感兴趣，当下也没了打斗的兴趣，直接对杨戬说到：“交给你了，处理干净点。”

杨戬懵圈，这小战神还没开始打怎么就走了？想了会儿，还是干脆不想了，去安抚那司命仙君了。

也不知，那小龙仔见到哪吒是着了魔还是怎么的，愣愣的看着他。

哪吒提起小龙仔，问：“你父亲是何人。”

小龙仔也不是什么善茬，一口咬在哪吒手上，落在地面，心里还想这没成螃蟹，他回答：“东海龙太子敖丙。”

东海龙太子敖丙……高傲如星辰的你，是为谁诞下了，孩子？

哪吒的脸色像是人间的包大人的脸，一个字，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