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过函谷关时,半路已赶上了朱雀卫。其时天降大雪,到了雍州城,玄色的城墙上盖了一层皑皑白雪。朱雀卫惊蛰所部及玄武卫皆被白川安排在了骊山大营,营内所有军士皆着缟素,白幡无力地飘扬,一场大雪为老将军送行。白川带着一众家丁及亲属身披孝服将白沙伯的木棺运到雍都的白家祖坟,一路上嚎哭声传遍渭水河畔,无数百姓皆头戴白巾,对着白将军的灵柩叩拜,哭声不绝于耳,惊蛰、陈凤驼亦随行直到雍,白川木讷地一路行走,就这么一步一步走到了雍县。
大火起,纸人等一炬燃尽,无数吊的铜钱和马蹄金、玉器装上车,由白川拉上。
靠山的青石砖门打开,白家规定只有嫡系可入祖坟。白川在青石砖门前大鼎前持香拜了几拜,随后叔父白仪字川仲、二叔白雄字饶叔与白川一同将白沙伯之棺运到里祖坟内,一同祭奠白帝与先祖白武。不消一会,白仪白雄出来,只留白川在内。青石门外白氏子弟皆到来,雍南公府内府官白狩等人也都来到,白纸钱如雪花一般飘落,门前众人身上都被盖了一层薄薄的白雪……
白川留在墓内,他记得祖坟内机关的操作。白氏祖坟是当年满朝太祖亲自定人建造的,自开国功臣白武始所有白氏嫡系以及有功的旁系子弟都埋葬在此。
几条铁索将白沙伯的棺椁运到底层,随后一层一层向下。白家祖坟就像一座倒过来的塔,所有棺椁都在这座塔的最后一层。进了祖坟先是一座白帝像,随后向下第二层是机关操作处,第三层是白家嫡系的牌位,白川在此又上了三炷香,将白沙伯的灵位放了上去,磕了几个头,白川似已痴傻一般,他心中毫无波澜,根本哭不出一滴泪水,便再次向下层走去。到了最下层,白川看到了那棺椁,白川顺着祖坟的滑轮结构将棺椁推向存放棺椁的地方,那里有白家嫡系所有先祖的棺椁。但到了近前,白川整个愣在了那里——他看到了一所宅邸!
一所类似于雍都白家祖宅的宅邸,静静地立在地底下,虽在地下,却灯火通明。白川来到大门前,看着大门不知是该敲门还是直接推门进去。突然,大门发出“吱呀”一声,白川退后两步,摆出架势,此时白川看清了开门的人,一个孩童,不过十一岁的样子,眼神清冷。“来了?”那孩童问。白川不知如何回答,那孩童看看白川身后的棺椁,径直略过白川,绕棺椁转两圈,对白川说:“过来帮个忙。”随后与白川一同将白沙伯棺椁送进了那宅邸。穿庭过院,那孩童一点不停留,到后庭,后面的庭院又是一个后门,棺椁搬出,那里黑漆漆一片。但进去之后,却发现那里有些许亮光。
“这是什么东西在亮?”白川问,“我叫他们荧鱼。”那孩童说,此时白川也看清了,这是一条极长的长廊,长廊两旁有无数间石室,那是白氏历代先祖,长廊两侧是两条水道,那荧光便是从那里发出。白川站在水道边看,一条条透明的鱼在水中游着,他们的内脏似乎在发光,橘色诡异的光芒,照亮了石制长廊。“这便是荧鱼?”
白川转头问,却看见那孩童拉着棺椁,推开一石门,将棺椁送入室中,室中已有一具棺椁,棺椁前有一祭坛,上摆一石牌,其上刻的是白川生母——秦莺。那孩童向白川问:“逝者名讳?”“家父姓白讳名顺讳字沙伯。”随后那孩童从袖中抽出一把黑色短刀,将白沙伯之名刻在一石牌上,便将牌位放上祭坛。
白川将陪葬的陶盆等物以及钱币金银玉器和五副大甲摆放好,在牌位前久久叩拜,一滴泪珠留下,随后白川高声痛哭起来,一头叩在地上,血滴渗出,泪水在地上形成一小滩,甚至墓外众人都隐约听见了白川痛彻心扉的嚎哭,外面的一众缟素皆泪如雨下,落在雪上形成点点坑洼,雪也越来越大。
石室中不知已过了多久,白川为父亲打扫了墓室,随后擦擦泪珠,出了石门,石门上雕刻的是两匹快马。“你该走了。”那孩童面无表情地提醒他,随后递给白川一片青铜片,言道:“这是白沙伯让我给你的。”“什么?家父上次什么时候来的?”“忘了,几十年前吧。”
“几十年?你今年多大?”白川一脸不可置信,“忘了。”那孩童淡然地说,“行吧。”白川整整心态,又问:“孩子,不对,额……您叫什么?”“皿人。”
皿人!皿人!在会稽时就听毒公叫地煞星皿人!皿人到底是什么东西?向外走时,白川脑子一团乱麻,临近宅邸大门,白川又转头问:“孩子……不是,老前辈……更不对,那个……请问皿人为何物?”“不知道。”那孩童回答的很真诚,“你出去之后,不得对任何人说我在这,也不能记录这里的任何东西。”孩童的脸色变得阴沉起来。“懂了?”“嗯。”
回到地上,白川确未与任何人提起祖坟中的事,一众吊孝的人一波一波,白川皆应付过去,不记得有哪些人来过。几日后,回到雍州城,白川来到白沙伯生前的书房,在书架前徘徊不定,随后坐在书桌前,玩弄着那枚玄武扳指,突然,他看见书架上有一凹槽,他看看扳指,把嵌有黑色玄武的一面对准凹槽,扳指嵌入,一声机括打开的声音响起,白川急忙锁上门,就看见一面书柜向后移动,白川上前一推,一间密室出现在白川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