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典默然点头，两人又谈到雍县形势，庞典表达了他对甘氏的担忧。
突然，院外一阵吵闹声传来，白川与庞典走到门口，一个家丁气喘吁吁跑进来道：“爷，子翼公来了！”
正说着，一柄花枪“嗖”一声飞来，白川连忙躲闪，花枪深深扎在门板上，就听见：“白鹿山，你小子厉害了呀！家孝在身你不守孝你干什么去了？”
白川定一定神，就见一中年人被一群人围着，乃见是自小教习自己和一众侍卫枪法的王岱，字子翼，当年辽东卫都尉，自己曾经也是他帐下长史，一边相劝的是他智明叔，名叫程延，字智明，更是程谦之父。
白川拉住家丁道：“你给我房里那几个说一声，让他们先走吧，我一时半会回不去了。”
程智明急忙忙拦住王子翼，给白川使了个眼色，白川示意给庞典，庞典悄咪咪地想溜走，王子翼大喝一声道：“庞典!你小子也别给我跑了！”
闻此，白川庞典绝望地相互看了一眼，程智明叹了一口气，也不再相劝，绕过王子翼，拍了拍程谦，程谦疑惑地问道：“父亲？”程智明给他使了个眼色，程谦无奈与白川两人一同回了院里。
王子翼取下扎在门上的花枪，白川与庞典、程谦一齐撩袍跪下。王子翼把门关好，转过身道：“庞典、程谦，你们说，依照满朝律法，守孝期限为多少？”“三年为期。”两人一齐答道。
“师父，有先例。”白川亢然道，王子翼哼一声道：“说，何先例？”
“开国将帅刘抗、刘洪父子，刘抗战死，刘洪挂孝出征，安有片刻守孝？”白川拱手道。“为父报仇，哪里能拘于礼法？”王子翼眉头一皱道。
“为父报仇，弟子又有什么不同？”白川话一出，庞典、程谦一起歪头看他一眼，心中默默挑起大指，王子翼闻此大怒，呵斥白川道：“白鹿山，反了你了！”
白川不再言语，默然静待。王子翼转向庞典、程谦道：“你们俩，白川干这事，你们两个劝都不劝？当年白将军怎么给你们说的？你们还有人记得吗？”
“当年刚刚返回雍州时，白将军劝诫。”庞典道，随后不卑不亢背诵：“你们连同白川几人自幼兄弟一般，日日警戒，规劝白川行径，不要让他过于骄纵蛮横、不遵礼法，更应尽力辅助白川、匡国安民，如此上不愧天、下不愧地。”
王子翼点点头，闷哼一声说：“行啊庞典，记忆力还是那么好，那你们做到了？”
“没有。”庞典、程谦低声道。王子翼冷眼望着二人，“白将军的劝诫，都没忘，但有一个做到了吗？都没有。”
“师父，我做事的时候，他们都不在北地郡……”白川暗戳戳嘟囔道，随后他一抬头，就见王子翼正盯着自己，白川抿抿嘴，已不知该说什么。
三人都沉默不语，王子翼又闷哼一声，自言自语道：“还有吴焉这小子，等他回来，看我怎么收拾他。”闻此，庞典条件反射似的抬头道：“师父，小……子亥他……”
“够了！”王子翼大喝一声，来回踱步。
“胆子大了？觉得我现在比不了年轻时候？敢接话了？”王子翼铿锵有力的声音响起，说到：“我告诉你们，如果你们敢，那就都拿起兵器来，我即使这个年纪，也能一个人挑翻你们。”
随后说：“你们应该还记得，以前跟我练花枪的时候，应该还记得没练好，怎么罚你们的吗？”“是。”两人垂头丧气。
王子翼没好气地给这两人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点点头，弓着身子起身，揉揉双膝，踉踉跄跄地溜走了。
待院门关闭，王子翼走向白川身后，回头便看见他搬来一把椅子坐下道：“来，就我们爷俩了，说说你为什么没有不同，说不出来……”说罢，拿花枪敲了敲地，以表暗示。白川迅速点了点头。
“说吧。”王子翼道，白川依旧跪着，言道：“我朝太祖微时，初与山东豪杰反秦，自秦兵跨阴山向北逃亡之后，方可竞争天下。届时，刘洪刘抗早为太祖副将。”
“当此之时……”白川说着就想站起来，王子翼淡然道：“跪着说。”
白川停顿一下，撇撇嘴接着跪着，说：“刘抗随太祖爷佯攻昭王领土，开国大将周任、独孤陀、刘抗之子刘洪分兵三路，进攻景王领地。”
“最后，反秦盟主赵王姬梁援救昭王，太祖被击退至良成城，为赵王所困，刘抗战死于良成。”
“自那之后，刘洪挂孝出征，战争之余，会见各路豪杰。自游侠至士子，无所不有，最后结果，征战赵王之时，燕赵之地多游侠义士，于赵王后方扰乱其军旅。”
“至于士子，河水以北有识之士，都渡河南下辅佐刘洪，河北之军队调动、粮草辎重，刘洪一清二楚。因此，刘洪战河北，所向披靡，无所不胜，河北已然被刘洪牢牢把控在手。”
“那你呢？”王子翼问道。
“子翼叔，你可知道我父亲是因何而死？是谁能让我父亲死？”白川抬头言道。
王子翼一时语塞，白川接着说：“我一直觉得我父亲之死有疑问，彼时群兵将我团团围住，我尚有一战之力，然则我父亲，却如何便那么快就被……被……”
说着，白川哽咽了，接着道：“更有甚者，我怀疑我母亲之死也有疑问……”
王子翼沉默了，白川接着说：“我要查，我要让自己有能力查。我需要一个稳定的后方！我要牢牢把控住雍州，去和那些人去争，去保护我身边的人！”
“所以……那个羌人、蒙家、郑家……”王子翼凝视着白川喃喃自语。
“我一定会知道，是哪些人，我会砍下他们的头，把尸首一同扔进渭水！”白川神情激动，但声音压得很低，几乎哑着声音，生怕有外人听见。
听罢，王子翼还是沉默着，白川露出几乎癫狂的神态：“以后，我会让他们知道，什么叫做犯我者，必戮之！”
王子翼深呼一口气道：“白鹿山，腊月了，有空去看看你孟叔叔孟秦玉吧。”白川猛地抬头望他子翼叔，随后默默点点头。而后王子翼才说：“走吧。”
不久，白川来找庞典、程谦二人，三人皆在身上绑上几乎与盔甲等重的沙袋，开始在雍州城外校场内练起花枪，而王子翼则稳坐高台，若有所思地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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