罚也罚完了,该教育的也教育了,闫邵安不再板着脸,看着少年仍在微微颤抖的肩膀,委屈巴巴地用手轻揉着眼睛,想悄悄地擦掉眼泪的模样,有些心软了。
但转念一想:已经不算小孩子了,都说要慢慢放手给他们成长的空间,结果只是一个晨跑都不能让人放心。给他空间,他就是这样给我成长的?!
欧阳辰哆嗦着起身,想将练功裤拉上。但无奈刚挨过责打的身后肿了一圈,练功裤又极其贴身,纠结了半天,还是未能将裤子提上。一想到自己光溜溜的身后与刚才的狼狈样,不敢再看向闫邵安,又急又羞又疼又有些委屈,变得愈发面红耳赤,直掉眼泪。
闫邵安从包里掏出一条宽松的运动短裤,上前扯下了卡在欧阳辰大腿上的练功裤,将运动裤递给他让他换上。打趣道:“打得狠了?你说说,最气人的是你,到头来哭得最凶的也是你。”
啜泣声戛然而止。欧阳辰羞红了脸,白皙的双颊透着桃红,泪痕也还没消散。有些胆怯地伸出双手接过:怎么感觉闫老师想有备而来的呢,嘶……
挣扎着换好,往前迈步便感觉身后的肌肉在撕扯,红肿的地方散发着温热。虽然没有了布料与肌肤的亲密接触,但第二次的挨打得欧阳辰还是疼得直吸气。想走快些赶紧逃离这恐怖的地方都格外艰难。
“需不需要我背你?”闫邵安犹豫再三,不常哄小孩的他瞬间变得有些手足无措。觉着抱着他好像不太合适,让他自己走吧,又显得自己虐待他了。
其实欧阳辰心里的确挺想的,但碍于面子,迟迟没敢作出回应。刚消下去红晕的脸唰地又红了。
“上来吧”立刻读懂了小孩的小心思,闫邵安俯下身去。待小孩抱稳,闫邵安略微粗糙但温暖的大手避开了疼痛的身后,搂住了欧阳辰的大腿。一步一步稳健的下了五楼,像学生宿舍走去。
欧阳辰趴在闫邵安的背上,温暖又可靠。比起你的正脸,我更熟悉的是你的背影和鞋子,平凡的小孩也可以做五彩斑斓的梦。
怎么这么倒霉,竟然在这个时候遇见了他。有些昏昏欲睡的欧阳辰瞬间清醒了起来。
“呦,老顾啊,这么晚了在这干嘛啊?”来者正是欧阳辰芭蕾基训的老师顾安,与闫邵安是老友了。但欧阳辰心里并不是很喜欢他,老说自己什么小胯不开、脚背丑死了,总是有小范小动作、总是管不好自己。可自己明明做得都不差,也确确实实都按照他的要求去做了,这分明是鸡蛋里挑骨头,故意针对他。恰巧在这尴尬的时刻碰到了他,欧阳辰也只能强挤出笑脸:“顾老师好。”
“诶你好,我今晚正好要巡晚功,你是怎么回事啊,欧阳辰怎么在你背上呢。”
要不是在两位老师眼皮子底下 ,欧阳辰的白眼真可以翻上天。正愁要找个什么借口搪塞过去,闫邵安装出一副着急忙慌的样子:“他脚崴了,我正赶着带他去医务室看呢”对顾安使了个眼色:“你也快去忙吧。”
顾安相视一笑:“哎呦,那得赶紧去,我先走了哈。”
指针指向九点,教学楼灯火通明,但宿舍楼漆黑一片。“阿姨,麻烦开下门。”闫邵安对着大堂的宿管阿姨喊道:“这个孩子受伤了,我送他上去。”“哎呦闫老师啊,好好好,您稍等一下啊,我来开门。”
“彩虹姐好!”“诶好,闫老师辛苦您啦,我来吧他带上去吧。”“不麻烦你了,我来就好。”
“内个,放我下来吧闫老师,我不轻的,让您背着我走了这么远……”接连遇见了两个人,搞得欧阳辰怪不好意思的,自己走疼是疼了点,但这种事情哪好让旁人知道啊。
一番折腾,终于让欧阳辰趴在了床上,身上飘出淡淡的沐浴露的香气,身后的伤却因洗了澡有些发酵。
“药在哪?”
“不用了不用了闫老师,我自己来就好。”
“你确定?反正难受的是你哦。”
“真的不用了~而且一会儿孟赟也回来了,您赶紧回去休息吧,这段时间你也太辛苦了……”
争执的最后,欧阳辰还是被闫邵安按着上了药。冰凉的触感让疼痛消散了不少,欧阳辰将头掩在枕头里,露在外面的耳朵红得仿佛在滴血。闫邵安的指腹抚在他的肌肤上,有经验地轻揉着:“还害羞呢,你这都是打得轻的了,以后吃一堑,长一智,别再让我抓到你偷懒、态度不认真。偷懒也最好别让我抓到,该练的都好好练……”欧阳辰小鸡啄米般一个劲地点头,但最有戏的是不远处忍不住挣扎的双脚,几个脚趾互相推搡着。忙活半天终于上完了。
不成想,不见其人,先闻其声“辰儿啊,阎王没把你怎么样吧。”“吱呀”一声,宿舍的大门被推开了。欧阳辰猛地扯过身旁的被子,胡乱地挡在身侧,探出一个小脑袋往门口望。本来还想教育几句的闫邵安也停了声,猜到八成是孟赟回来了,向着声源看去。
孟赟进门,一抬眸,石化了一般,眨巴了眨巴眼睛:这是个什么情况,完蛋,阎王不会听见了吧。小心翼翼地进门赔笑道:“嘿嘿,闫老师您怎么来了?”
“没事,就来看看你们。我有这么恐怖吗,`阎王’都叫上了。”
“没有没有”两小只异口同声,不约而同地笑了笑,不好意思地挠着头。
“我不反对你们给老师去花名,前提是那个人接受你们这样叫他。其实我上学那会,我们也喜欢给我们的老师取花名,比你们现在有意思多了。你们想听吗,想听我就给你们讲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