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新学年的开学,欧阳辰背着包,往新的舞蹈室走去。面对新学期的第一节基训课,少年第一次那么紧张。
“我希望开学时见到不一样的你。”
欧阳辰握着书包肩带的手不自觉地攥得更紧,闭上双眼深呼吸,透过窗,看到闫邵安还没到,便松了一口气走到舞蹈室的门口。仿佛许久没有回到班级这个大家庭,欧阳辰心中感到一种异样的陌生:桃赛的结果出来了,他们会怎么看自己?曾今在他们面前有多光鲜,如今就摔得多惨?受伤退功了,他们看得出来吗?自己和闫邵安的关系,会被他们议论吗……
孟赟熟悉的笑颜在眼前绽开,乌溜的狗狗眼一眨:“怎么啦?刚开学没见到我不高兴?”孟赟拽得欧阳辰几乎是跌进教室里。本来就想着低调进场的欧阳辰这下在全班面前来了个“惊艳登场”,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瘪着嘴望向孟赟:“你说,我能不能把这个地胶撬起来然后钻进去。”“得了吧你,就你那小细手,抠破了都不一定掀得起来。”大方地伸出手拉欧阳辰起来。
“怎么,欧阳辰这是比了个桃赛就改性了?一推就倒。”看着不少同学都在笑着看向自己这边,倚着墙站着的、俯身撑着把杆的,一脚搭着垫子坐在地上的……
欧阳辰灵动的桃花眼微眯,浓密的睫毛下是少年藏不住的锐气,至盯向总与自己互相看不顺眼的少年,像是被侵犯领地的幼猫,尚未长成的利爪已从肉垫中弹出。“一个暑假不见你是自剜了双眼吗?倒是嘴里的味依旧臭飘十里。”
完全没有预料到欧阳辰会有这样的说辞,孟赟站在两人之间只觉得头大,他本就只是想来活跃气氛,却意外地点燃了火药桶。
好在闫邵安适时出现,装着教案的文件夹“啪”地被摔在矮柜上:“一个个在干什么呢?一个暑假放得心都散了?活动好了我们就直接开始上课。”众人才一哄作鸟兽散。站在教室另一角的少年恶狠狠地瞪了欧阳辰一眼,走向了中把,与欧阳辰分居孟赟两侧。
“再给五分钟,抓紧热身。课上所有的受伤都有迹可循,再让我听到讲话的,到时候受伤别来找我请假。”众人纷纷闭嘴,身怕自己成为那个被枪打的出头鸟。
孟赟顶着被闫邵安揪出来骂的风险小声地在两人间调节:“没必要啊两位消消气,都怪我,哎怪我这张嘴……”欧阳辰懒得理那个少年,他只想要能在开学向闫邵安证明,自己没有辜负他的期待。
整节基训课,欧阳辰卯足了劲想要做到最好,不长的休息却让右髋如生锈了的机械,四处受阻。
但在同学面前仍刻意表现出看似流畅自如的动作,脸上永远的骄傲,永远的淡定自若。十二岁的自己如此,如今依旧放不下这样的姿态。
也故意在闫邵安看向自己这边时悄悄露出似乎受伤未愈的马脚。
闫邵安却仿佛将他当作了一个透明人:“文隽!再控高,不够!”“君嗣!还要我提醒你脚背吗?”“雨晨!你一会再来一遍这个””孟赟!现在知道了?刚刚怎么不做啊“……被一一指出来的人越多,欧阳辰内心越不是滋味,一边庆幸自己没被揪出问题,一边又有一种仿佛被抛弃的失落。一个半小时过后的课间,一群人满身是汗,散落在教室里休息。闫邵安也被一班人气得够呛,一上午骂得口干舌燥,胸里的火苗直窜。
两周的放飞自我,孟赟明显吃圆的脸上泛着红,汗滴顺着鬓发淌着。”天呐孟赟,真的感谢你帮我吸引火力啊“大队形站在孟赟后面的缪文隽说道:”不然我都不知道我该被闫邵安指出来骂多少次。“孟赟扬着笑脸,累得边喘气边说:”别别别,阎王那都是无差别扫射了,哪来感谢这一说。“欧阳辰坐在孟赟旁边,不禁自嘲:无差别扫射吗?安静地锤着自己右边的韧带,低头不语。受的伤掩饰起来有多难,只有自己知道。
演了两天,自觉掩饰不下去了,便也不再演。
毯技课的马老师问他是不是受伤了,要不要休息,比起告知自己在舞台上受伤,少年宁愿承认是自己暑假疏于练功,至少这样的回答没那么丢脸。那微微上挑的眼尾里,藏着少年的傲气,直视着马老师答到。
除了正常的上下课,一周都与闫邵安没有谈话,手机里的消息还停留在发给他的苏加扬的比赛视频。
少年自认为是师父在考验自己,强烈的自尊心作祟,忍不住地赌气,气闫邵安没有在进教室时为自己撑腰,只有自己听得出来的暗讽;气那似曾相识的将他忽略,对自己无视,气他的出尔反尔。
“我就出去玩了两周,你跟阎王之间发生什么了”孟赟感受到了两人之间微妙的氛围,在周五晚上好奇地询问:“你犯啥事了?”
欧阳辰正低头刷手机,那精致的双眼掀起眼皮看了孟赟一眼,淡淡地道:“没事”便自顾自地放下手机,在小教室里练起来跳的技巧。
孟赟看欧阳辰状态不对,仍不死心:“诶?帮我问下阎王明明我们还要不要来小教室练功呗?”
“这还用问吗?”欧阳辰停下来道:“你自己没有手机?”
“嗐懒得去拿了,而且你的不就在这吗?”
欧阳辰恨不得立马把孟赟打包送出舞蹈室,弯腰捡起手机,点开看见与闫邵安的聊天停留在二十多天前。纠结再三,还是将那条语气恭敬的信息发了出去,举起屏幕在孟赟眼前晃了晃:“问了”。
孟赟“嘿嘿”一下:“哎呀~我们辰儿最好啦”
欧阳辰白了他一眼,不再理会孟赟,继续练起来。但心绪总不安宁,他希望闫邵安回他消息,又怕看不到他想要的回复。他明天真的不想再练功,赌气不想再见到闫邵安。看着镜中一次比一次跳得低,腿分得一次不比一次开的自己,心生烦躁。
重新在地上比划出堪堪平角的很差,“啧”了一声,再次起身想要跳双飞燕。胯跟一阵密密麻麻的刺痛,狼狈落地。狠狠地踹了一下腿,再次起跳。
好丑,好差劲。
欧阳辰破门而去。留下呆若木鸡的孟赟看着他的伙伴气鼓鼓地逃出舞蹈室,反应了几秒,看到欧阳辰的包和手机还落在这,赶忙收尾,追了出去。
孟赟手中,欧阳辰的手机屏幕亮起:还是八点半。顺便转告孟赟,明天你们师兄来给他看桃赛的剧目,下周末要带他去参加展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