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沙去不远处的7-11便利店买小饭团去了,病房里只有坐在窗边座位上摆弄花朵的阿列克谢和正在捧着平板看电视剧的我。
正看到剧情高潮处,我随手拿起桌子上的水杯喝了一口,眼睛余光瞥到了病房门口出现的熟悉人影。
"娜塔莎!"
我的声音很大,也很激动,阿列克谢手中的那朵红玫瑰差点儿掉在地上,顺着我的目光往门外看娜塔莎,又看看我。
"阿列克谢,那是我的同事娜塔莎,能不能让她进来?"
阿列克谢点点头,上前去打开了房门,不着痕迹地看看只带了一本书的娜塔莎,侧身让开道路,娜塔莎微笑致意,随后走进病房,坐在我旁边。
"看起来你的情况好多了,拉伊莎,"娜塔莎认真地打量着我,然后笑了:"之前佩斯科夫先生还不让我们去探望,说是你这次发生的问题非常严重。不过现在能看见你这样生气勃勃的,我们也能放心了。对了,你什么时候出院?"
"就在这几天了,"我目光落在娜塔莎手中的书上,"娜塔莎,这书是给我的吗?"
"嗯,原本以为你会在医院住一段时间,我就找了本书给你解解闷,现在看来,我倒是来的时候不巧。"
我笑着抱了抱娜塔莎:"你能来看我就很好了,娜塔莎,我很开心,这比任何礼物都贵重。"
"拉伊莎,有时候我真觉得你有点儿傻,"娜塔莎把书放在水杯旁边,看着我是一脸"恨铁不成钢"的表情:"但是说你傻的话,你又能进入克里姆林宫任职,每次任务做的也很好。哎呀······你说我该怎么评价你才好?"
我倒是一脸无所谓:"爱怎么说就怎么说了,我又不怕。"
"你倒是看得开,"娜塔莎耸耸肩,随即又用担忧的目光注视着我:"不过以后你还是注意些,尤其是你的吃食什么的。"
"好的,我亲爱的娜塔莎。"
我俩又聊了一会儿,然后娜塔莎的手机铃声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屏幕的备注,然后起身准备离开。
"抱歉,拉伊莎,我的爱人给我打电话,估计是钥匙忘记带了,我得回家了。再见。"
"再见,娜塔莎。路上小心!"
我和阿列克谢目送着娜塔莎离开。
"这是什么?"
薇拉看着刚刚从玛丽亚心脏里剖出来的一个极其微小的颗粒,回答了伊万诺夫的问题:"有点儿像我之前听说过的一种定时杀人装置——这种装置携带毒素植入体内,然后被另外一个人远程遥控。玛丽亚身上怎么会有这种装置?"
"现在还有一个问题,"纳雷什金面色凝重地走过来,看着薇拉和伊万诺夫:"薇拉小姐,你真的确定刚才和你说话的是玛丽亚·彼得罗娃吗?"
"谢尔盖,你什么意思?"
薇拉皱眉看他。纳雷什金点开了VK一个兔子头像的聊天框,点开了一段语音消息。
"我现在就和萨沙还有阿列克谢回公寓去了,你不用担心,纳雷什金先生。对了,我的同事娜塔莎今天还来到医院看我了,还给我带了一本书。要不是她的爱人给她打电话,估计我们还能在路上多聊一会儿······好了,先不说了,等我回家给你发消息。"
是拉伊莎的声音,薇拉心想,她认识的且能去医院探望她的"娜塔莎"有且只有她的同父异母的姐姐玛丽亚——那躺在停尸房里面的又是谁?
"嗯?异常举动······我们就是聊了一会儿,她让我以后小心些,不要随便相信别人之类的话。哦,对了,她还说我傻——不过她说的对,我也确实不聪明。"
薇拉现在只觉得头疼,同时也有些庆幸及早脱离了这个深沉昏暗的、名为彼得罗夫家族的深渊。
好吧,其实也没完全脱离,现在她不就回来清理参与问题来了吗?
到底哪个才是真的玛丽亚?
另外一个玛丽亚为什么出现在拉伊莎面前?
又有什么意义?是她自己吗?
不,大概率不是的,估计多少和霍多尔科夫斯基有关。
但是,为什么要扯上拉伊莎?米哈伊尔不是想推一个自己的傀儡成为鹅国总统吗?
既然如此,他面临的最大阻碍应该是现任总统总理以及以现任总统普京为中心的官员们才对,难不成拉伊莎······
薇拉忽然抬头看看纳雷什金,又扭头看看伊万诺夫。
"你俩老实和我说,总统先生和拉伊莎到底是什么关系?"
纳雷什金:???
伊万诺夫:???
薇拉:???别告诉我你们不知道?!
"我确定以及肯定,总统先生对拉伊莎小姐还没有你猜测的那种感情,薇拉,"纳雷什金看着眉毛快皱在一起的薇拉,先开口说道:"而且,总统先生也不是那样的人。"
"我也确定,彼得······薇拉小姐。"
伊万诺夫接着纳雷什金的话说下去:"而且拉伊莎瓷国公民的身份比我们想象的更有保护力。"
薇拉:这个我赞成。
三人又在鉴证科外面等了许久,才等到了一份加急版的鉴定报告,然后离开。
"拉伊莎的地址在哪里?我去找她。"
纳雷什金说了一个地址。
"你家那位先生怎么样了?"
薇拉打开了手机,主屏幕上是一张合照,左边是薇拉,右面是林泽,中间白白胖胖的婴儿是他们的孩子。
"林泽和阿纳斯塔西娅很安全。"而且不会有人傻到在部队旁边的居民区闹事情的,薇拉想想自己香香软软的小女儿,脸上洋溢着一个母亲怜爱幼子的笑容。
"看来你找到了真正属于自己的归宿,薇拉,我祝福你,也祝福你的家庭成员。"薇拉看向纳雷什金,脸上仍然带着笑容:"多谢了,纳雷什金,希望有一天你也能找到属于你的归宿。"
纳雷什金抬头看了一眼星空。
"或许有那么一天,或许没有。"
纳雷什金的专车先到来,伊万诺夫的专车紧随其后。
纳雷什金为薇拉打开了车门,薇拉顺势坐在后座上,正当纳雷什金关上车门准备离开的时候,薇拉忽然探出头招呼两人过来。
"你俩最好也不要对拉伊莎有什么过分的想法,"薇拉警告两人:"你俩是好人,但是未必是拉伊莎的命中注定——最好不要诱惑拉伊莎,不然,我肯定第一个和你们对着干。"
薇拉坐着纳雷什金的车扬长而去。
纳雷什金和伊万诺夫感觉压力山大。
我们三个终于回到了我暂住的莫斯科的公寓里。
"要喝点儿什么吗?果汁?酸奶?牛奶?咖啡?还是瓷国茶叶?"
"我要这个蓝莓味的酸奶,阿列克谢,"萨沙从厨房探头问正在检查公寓各种设备的阿列克谢,"你要什么?"
"咖啡,谢谢。"
我手脚麻利地做了一杯冰咖啡放在客厅桌子上,此时阿列克谢刚刚检查完电视机,萨沙大口大口喝完酸奶之后也加入了检查设备的行动中去。
"你们这是?"
"总统/总理先生的命令,为了保证拉伊莎小姐的人身安全。"
我:只有我······吗?
"因为克里姆林宫的政府职员基本上都居住在政府安排的住房中,而你是自己租房,并不在政府范畴之内,正好又遇上了这件事,所以就顺便检查一下。"
萨沙露出了一个明晃晃的笑容,像极了向日葵。
我:好吧。
检查过后,我们三个都松了一口气——安全。
"那我们就先离开了,拉伊莎,"萨沙拿过我的手机进行了一番操作,然后还给我,"留了我们两个的电话号码,如果出现问题就打电话给我们,我们肯定会来。"
他俩走后,我看着通讯录里多出来的巴扎黑和吾皇,忍不住笑出了声。
萨沙·整活小能手,应该来新闻办做宣传工作的,章鱼哥可喜欢这种整活的小伙子了。
"咚咚咚。"
哦豁,有人敲门?
我透过猫眼一看——
"嗷!薇拉!好久不见了!我可想你了!"我俩上来就给对方一个大熊抱,然后把薇拉拖进房间,关门。
"在瓷国过的怎么样?"
薇拉笑着回答:"很好,林泽带我去了瓷国南方去玩,我们还在一座气候温暖的南方城市里吃了很多种美味的蘑菇。"
我:???你们去了云南?!
"不过后来有一次他吃了一种有点儿绿色的蘑菇之后就进医院了。"
我:6,估计他是吃到见手青了,那玩意儿吃多了容易看见小人在眼前变成独角兽飞来飞去。
别问我怎么知道的,别问。
"怪不得你和林泽能玩到一起去,果真是臭味相投,"薇拉捂着嘴笑话:"你要是再这样,我就真不能让你成为阿纳斯塔西娅的教母了。"
哇哦!
我激动地从沙发上跳起来,腿却不小心磕在了桌角上,瞬间浮现出一大片红色痕迹。
"是小姑娘?名字叫阿纳斯塔西娅?有没有定瓷文名字?对了对了,有没有照片我看看?"
薇拉伸手,一用力把我按回沙发上,慢慢说道:"林泽定了中文名字,林北晨。"
我看着薇拉脸上的幸福笑容,觉得再多的狗粮喂给我我都能津津有味地吃下去。
看着照片上的一家三口,我觉得再多的狗粮也值了!!!
"还好我提前准备了给小孩子的礼物,你等一下薇拉。"
我钻进卧室翻来翻去,找到了一个精致包装的木盒子,打开看,里面是一块尚未雕琢的白色和田玉石。
"我以前想用它做个手镯手钏什么的打算送给小孩子,但是总感觉不太合适,正好你来了就带回去随你们去弄。"
很好,趁着薇拉还不知道和田玉的价格赶紧送出去。
"这是和田玉,我们那边经常买一个这样的玉石饰品给小孩子戴,也是求取平安顺遂的意思。就当是我这个教母对小西娅的见面礼了。"
"那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薇拉觉得还是等会儿再说玛丽亚的事情比较好——她看着忙着做夜宵的拉伊莎,心中暗想。
莫斯科时间,凌晨1点。
格拉西莫夫和普京商讨完毕针对车臣恐怖分子的战略方针之后就离开了克里姆林宫,坐上专车去往莫斯科郊外的秘密住处休整两天。
本来格拉西莫夫是可以安安稳稳地到达它位于郊区的秘密别墅的,甚至他还可以在车上小憩一会儿。
如果他没扭头去看街边的圣诞树的话。"好好活着,瓦西里耶维奇······"
大火之中,那个瓷国男人的笑容比火还温暖,丝毫没有面对死亡的恐惧。
"就算是为了你的祖国,好好活着。"
喀山的那场大火啊,是他心上永远无法忘记的伤痕。也是在一个圣诞节——当然,是鹅国东正教的圣诞节——喀山的旅馆起了大火。
若是当时自己不擅自冒险去救那个小女孩······不不不,就算是重来一遍,他也还是会选择去救那个被困在房顶天台的那个小姑娘。
"格拉西莫夫,你······可别哭了······你以后可怎么去追你的夫人啊?"
虽然只是七日相逢,但是他们却十分默契,仿佛天生注定,比亲兄弟还亲。
当然,是对于国际形势的看法上,以及两人对于硬核讲"道理"的完全肯定。
"我可不信教,瓦列里。"
对了,瓷国人信教的不多,大多都是没有宗教信仰的。"我家里还有一个小孩,比你小得多了,要是有缘份的话我们或许还能再见面。
"或许吧。毕竟还没见到你家的小孩,还没告诉她关于他的讯息。
"还没找到吗?"
司机回答:"抱歉,还没找到。"
格拉西莫夫张开右手,掌心处静卧着一枚温润的墨色玉石平安扣,细细看去,那上面还有几个浅浅的瓷国文字。
格拉西莫夫识得的瓷国文字寥寥可数,所以那玉佩上的字也只认得一个"行"。
四个瓷国文字。
格拉西莫夫隐约记得那个瓷国男人重复过好几遍带有"行"字的话,两个字两个字的重复,或许是名字吗?
每年,他只会在圣诞节这天留给自己回忆过去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