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芊芊握着空杯的手顿了顿，指尖摩挲着杯沿的花纹，忽然笑了。
“藏拙？我那不是本来就不会吗？”
“别骗我。”
韩烁上前一步，语气带着点执拗，“对诗的时候，你明明先在纸上写了一句，又划掉换了句粗浅的——我看得清楚。”
他想起昨日课堂上，陈芊芊指尖在纸上飞快划过的字迹。
虽只瞥见一眼，却比裴恒赞不绝口的句子还要利落，哪像个草包公主能写出来的。
陈芊芊挑了挑眉，没再装糊涂，走到窗边推开窗。
晨风裹着花的清香涌进来，吹得她衣袂轻晃：“花垣城的少城主，要的是循规蹈矩、能守着乌石矿和规矩的人。”
她回头看向韩烁，眼神里没了往日的戏谑，多了点认真，“我要是露了锋芒，母亲会怎么想？那些盯着少城主位置的人，又会怎么想？”
韩烁愣了愣，随即反应过来——她是故意藏着本事，不想卷进少城主的纷争里。
他又追问：“你不想当少城主？”
在玄虎城，权力是人人抢着要的东西，他实在不懂，陈芊芊明明有能力，为何要躲开。
“当少城主有什么好？”
陈芊芊靠在窗台上，“每天要管矿脉的收支，要应付各大家族的算计，还要按着花垣城的规矩，把自己困在这城主府里。”
她顿了顿，把刚刚接住的花瓣往空中一抛，看着它被风吹远，“我不想被困着。”
韩烁看着她的侧脸，他忽然想起新婚夜她喂自己解毒丹时的样子，想起她纵马长街时的张扬，想起她在教坊司说“韩少君剑舞更胜一筹”时的爽快——这样的人，确实不该被“少城主”的身份捆住。
可他还是忍不住问：“那你想做什么？”
陈芊芊转头看他，嘴角勾起一抹轻浅却坚定的笑，声音不大，却清晰地落在韩烁耳里：“啊……扶危济困，仗剑天涯吧。”
韩烁猛地怔住，手里的杯子差点没拿稳。
他从没听过想过陈芊芊会说这样的话——花垣城的郡主，生来就待在华丽的府邸里，等着被人捧着；玄虎城的女子，生来就注定要围着家族和男人转。
可陈芊芊说“仗剑天涯”时，眼神却亮得惊人。
韩烁有些明悟，那不是空谈，陈芊芊是真的这样想。
“你……”
韩烁张了张嘴，想问“那花垣城怎么办”，想问“你是公主，怎么能去浪迹天涯”，可话到嘴边，却变成了：“那……你想什么时候走？”
陈芊芊没想到他会这么问，愣了一下，随即笑了：“急什么？眼下还有事没做完。”
她指的是还未竟的执念。
可看着韩烁眼底的认真，她又补了句，“等事情了了，总有机会的。”
韩烁握着杯子的手紧了紧，忽然走上前，站在她面前，语气带着点不容置疑的认真：“那我陪你去。”
陈芊芊挑眉：“你？玄虎城少城主，不去抢乌石矿，不去找龙骨，要跟我去仗剑天涯？”
“乌石矿我本来就没想要了，龙骨……”
韩烁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想起她昨日递来的药瓶，“你说能治我的心疾，那龙骨便不重要了。”
他抬眸看向陈芊芊，眼底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你去哪，我便去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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