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芊芊看着他的眼睛,没应声,只是把窗再推开些,让风把两人之间的沉默吹得散了些。
韩烁也不催,就站在她身边,看着远处渐渐亮起来的天。
他兀自思量着,陈芊芊没拒绝,那就是默认了。
晨风里,又飘了几片花瓣过来,落在陈芊芊的发间。
韩烁伸手想帮她拂掉,指尖刚碰到发丝,就见她笑着躲开:“韩少君,先把你那没穿好的外衫系上吧,再晃悠下去,梓锐该以为我欺负你了。”
韩烁这才低头发现,自己的外衫带子还松松垮垮挂在肩上,连忙伸手系紧。
韩烁:“失礼,刚才过来太匆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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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遭后,韩烁几乎是落荒而逃,一连两日都寻借口躲着陈芊芊。
连例行的诊脉都推说身子不适,暂缓了。
陈芊芊乐得清静,依旧我行我素,不是窝在书房翻阅古籍医案,便是去校场活动筋骨,仿佛那日的对话未曾发生过一般。
这日清晨,天光微亮,薄雾尚未散尽。
月璃府的后花园静谧无人。
陈芊芊一身利落的骑射服,手持一柄精钢长剑,正在一片空地上演练剑法。
她身姿灵动,剑招却不似韩烁那日舞剑的磅礴大气,却是诡谲刁钻,如灵蛇出洞。
点点寒芒裹挟着破空之声,精准地刺向假山石上昨夜雨水积下的浅洼。
水花被剑气激起,却又在下一瞬被更凌厉的剑风压回,竟未有一滴溅落在地,显是对力道控制已臻化境。
这柄长剑,正是“烟雨”。
她心无旁骛,并未留意到不远处的月洞门下,不知何时悄然立了一人。
韩烁原本是想去书房寻两本杂书打发时间,却被这园中清越的剑鸣吸引而来。
此刻,他怔怔地看着场中那道身影。
她神情专注,眉眼间褪去了平日里的慵懒戏谑,只剩下一种纯粹的、近乎锐利的认真。
汗水微微浸湿了她额角的碎发,顺着白皙的脖颈滑入衣领,竟让韩烁无端觉得有些口干舌燥。
他忽然想起那日凉亭,气息拂过耳廓时的微痒。
当时只觉得羞愤慌乱,此刻隔着一段距离静静看她,心底那点被强行压下的悸动,却又不受控制地翻涌起来,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汹涌。
“咳……”
一声压抑不住的轻咳打破了寂静。
陈芊芊剑势一收,挽了个剑花,循声望去。
见是韩烁,她眉梢微挑,随手将长剑掷给候在一旁的梓锐,拿起石桌上的布巾擦了擦汗。
“韩少君舍得出来了?”
韩烁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走上前来,视线飘忽,不太敢直视她:“本就没什么大碍,劳三公主挂心。”
陈芊芊走近他,很自然地抬手欲探他的脉搏。
韩烁下意识地想缩手,却被她指尖先一步搭上。
微凉的触感落在腕间,让他心跳骤然漏了一拍。
陈芊芊诊了片刻,松开手,点评道:“比前两日倒是稳了些。”
“那解毒丹固本培元的药效还在,但你自个儿也得静心养着,少胡思乱想。”
她这话意有所指,韩烁听得耳根发热,强自镇定道:“韩某能胡思乱想什么。”
“哦?”
陈芊芊似笑非笑地瞥他一眼,也不戳破,转而道,“既然出来了,正好,省得我去寻你。今日天气不错,随我出府一趟。”
“出府?”
韩烁一愣,“去何处?”
“去了便知。”陈芊芊卖了个关子,将布巾丢回给梓锐,“备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