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结界外侯门暗许，皇宫内旧怨重燃
陆依依靠在黎欣汐怀里哭了半宿，直到后半夜才带着泪痕睡去。黎欣汐坐在床边，借着月光轻轻抚摸女儿的头发，指尖泛着淡淡的甘蔗灵力——这灵力能护住依依的气息，让她不被修仙者或懂术法的人察觉，可如今依依长大了，有了自己的想法，那层薄薄的面纱，终究拦不住人心的好奇，也拦不住命运的牵引。
“姐姐，”黎轩元端着一碗温好的糖水走进来，声音压得很低，“今天跟在依依身后的那个少年，是宁安王刘宇莕。我查过了，他是侯爷的独子，去年刚袭了王位，性子温和，在民间名声不错，只是……”他顿了顿，眼神凝重，“他毕竟是皇室宗亲，与他扯上关系，总归是危险。”
黎欣汐接过糖水，却没喝，只是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我知道。可依依今天差点出事，是他救了依依。这孩子心善，不懂皇室的复杂，我怕……我怕我们终究护不住她。”
“要不，我们搬走吧？”黎轩元提议，“换个地方，离京城远些，或许就能避开这些麻烦。”
黎欣汐摇了摇头：“搬了又能怎样？陆离易找了我们十六年，只要我们还在凡间，只要依依身上流着他的血，总有一天会被找到。更何况，依依的医术是在这里练出来的，这里的百姓需要她，她也舍不得这里。”
黎轩元沉默了——他知道妹妹说得对。这些年，依依为了给百姓治病，常常熬夜熬药，甚至在瘟疫时冒着生命危险守在疫区，这份医者仁心，早已和这座小镇绑在了一起。他叹了口气，转身道：“我会多盯着宁安王，不让他靠近院子。姐姐你也别太担心，依依懂事，会听你的话。”
可黎轩元还是低估了刘宇莕的执着。从那天起，刘宇莕每天都会来小镇的市集，有时在依依常去的糕点铺外等，有时在她出诊的路上候，却从不上前打扰，只是远远地看着她。他会帮卖菜的阿婆挑担子，会给街边的乞丐递银子，甚至在依依给人看病时，悄悄在旁边支起遮阳伞——他做这些，只是想让依依知道，他不是那种仗着身份胡作非为的皇室子弟。
陆依依自然察觉到了刘宇莕的存在。起初她很警惕，每次看到他都会绕着走，可渐渐发现，这个宁安王不仅没有恶意，还总在默默帮她。有一次，她去山上采草药，遇到了一条毒蛇，眼看就要被咬到，刘宇莕突然从树后跳出来，用剑挑飞了毒蛇，自己的手臂却被蛇牙划了一道口子。
“你怎么会在这里？”陆依依又惊又气，连忙从药箱里拿出解毒的草药，蹲下来帮他处理伤口。
刘宇莕看着她认真的模样，嘴角忍不住上扬：“我听说山上有你要的‘血见愁’，怕你遇到危险，就跟过来了。”
“谁要你多管闲事！”陆依依的声音有些发颤，手上的动作却很轻——她看着刘宇莕手臂上的伤口，心里竟有几分不忍。
“我不是多管闲事，”刘宇莕轻声说，“我只是想保护你。依依，我知道你母亲不让你和我来往，可我是真心想和你做朋友，没有别的意思。”
陆依依没说话，只是将包扎好的伤口轻轻按住，过了好一会儿才说：“以后别再跟着我了，也别再为我受伤。我……我不值得你这样做。”
说完，她背起药箱就往山下走，却没看到刘宇莕望着她背影时，眼中坚定的光芒——他认定的人，怎么会轻易放弃？
日子一天天过去，刘宇莕依旧每天来小镇，却真的不再跟着陆依依，只是在她需要帮助时，悄悄伸出援手。陆依依渐渐放下了警惕，有时在市集遇到他，会主动点头打招呼，甚至在他生病时，会提着药箱去他住的客栈给他看病。
这天，陆依依给刘宇莕送完药，正要离开，刘宇莕突然叫住她：“依依，再过几天就是花灯节了，镇上的花灯会很好看，我能请你一起去吗？”
陆依依愣住了——她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去过花灯节。母亲总说外面危险，不让她在晚上出门，可看着刘宇莕期待的眼神，她竟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好……但我要早点回来。”
刘宇莕笑得像个孩子，连忙说：“我一定送你回来，绝不耽误！”
陆依依回到家时，黎欣汐正在院子里打理甘蔗苗。看到女儿脸上藏不住的笑意，她心里咯噔一下，轻声问：“依依，你今天遇到什么开心的事了？”
陆依依连忙收敛笑容，装作平静地说：“没什么，就是今天看病的人都痊愈了，所以开心。”
黎欣汐没有拆穿她，只是叹了口气：“依依，娘知道你长大了，有自己的想法。但有些事，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皇室的人，心思复杂，你和他们走得太近，只会害了自己。”
“娘，刘宇莕不一样！”陆依依忍不住反驳，“他善良、正直，还救过我好几次。他不是你想的那种坏人！”
“再不一样，他也是皇室宗亲！”黎欣汐的声音提高了几分，眼中满是焦虑，“你忘了我跟你说过，不能和皇室的人扯上关系吗？你忘了……”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停住了，眼中闪过一丝痛苦。
陆依依看着母亲的模样，心里又委屈又疑惑：“娘，你到底在怕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原因？我已经长大了，我有权利知道真相！”
“我不能说！”黎欣汐的声音带着哭腔，“依依，你就听娘的话，别再和宁安王来往了，好吗？算娘求你了。”
看着母亲泪流满面的样子，陆依依终究还是软了心，点了点头：“娘，我知道了，我不去花灯节了，也不再和他来往了。”
可她不知道，黎欣汐的担忧，很快就变成了现实。
与此同时，京城的皇宫里，气氛正紧张到了极点。陆离易坐在龙椅上，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下面跪着的，是几个负责寻找黎欣汐的侍卫统领。
“陛下，臣等查到线索了！”其中一个统领颤颤巍巍地说，“江南青溪镇有一位‘陆神医’，戴着面纱，医术高超，而且……而且她的年纪，和当年的小公主差不多。”
陆离易猛地坐直身子，眼中闪过一丝狂喜：“你说什么？快！详细说！”
“是！”统领连忙回话，“那位陆神医是十六年前搬到青溪镇的，和一位妇人、一位管家住在一起。那妇人很少出门，据说身上总带着一股甘蔗的清甜气息，那管家……臣等查不到他的来历，只知道他对那妇人和陆神医极为恭敬。”
“甘蔗的清甜气息……”陆离易喃喃自语，手指紧紧攥住龙椅的扶手，指节泛白，“是她！一定是她！黎欣汐！朕终于找到你了！”
他猛地站起身，对着外面喊道：“传朕旨意！命禁军统领带三千禁军，随朕即刻前往江南青溪镇！务必将黎欣汐和那个孩子带回宫！”
“陛下，不可啊！”丞相连忙上前劝阻，“您是九五之尊，怎能轻易离京？更何况，那位陆神医是否是小公主，还未确认，若是贸然前往，恐会打草惊蛇！”
“打草惊蛇？”陆离易冷笑一声，“朕等了十六年，再也等不了了！就算是把青溪镇翻过来，朕也要找到她们！谁敢阻拦，朕斩了谁！”
丞相知道陆离易的脾气，不敢再劝，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带着禁军，浩浩荡荡地往江南而去。
而此时的青溪镇，陆依依正躲在房间里，看着窗外的月亮发呆。她想起刘宇莕邀请她去花灯节时的笑容，心里满是失落——她真的很想去看看花灯，很想和刘宇莕一起，像普通的男女一样，逛一次市集，看一次烟火。
突然，院子里传来黎轩元的声音：“姐姐！不好了！京城方向来了大队禁军，看旗帜，是皇帝的队伍！”
黎欣汐和陆依依同时脸色大变。黎欣汐踉跄着走到院子里，声音颤抖：“你说什么？皇帝……皇帝来了？”
“是！”黎轩元的脸色苍白，“我刚去镇口打探，禁军已经到了十里外，说是要找一位‘陆神医’。姐姐，他们肯定是来抓我们的！我们快逃吧！”
陆依依站在原地，脑子一片空白——皇帝？找陆神医？难道……难道她和母亲的身份，被发现了？
“逃？我们能逃到哪里去？”黎欣汐苦笑一声，眼中满是绝望，“他找了我们十六年，这次亲自来了，肯定不会放过我们。依依，娘对不起你，是娘害了你……”
“娘，你别这么说！”陆依依扶住黎欣汐，强忍着恐惧说，“我们有结界，他们进不来！只要我们不出院子，他们就找不到我们！”
“结界？”黎欣汐摇了摇头，“他带了三千禁军，还有懂术法的道士，我的结界撑不了多久。依依，事到如今，娘只能告诉你真相了。”
她拉着陆依依的手，走进房间，从床底下拿出一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放着一支刻着蔗叶纹的银簪，还有一块绣着龙纹的锦帕。
“依依，你不是普通人家的孩子，你是当今皇帝陆离易的女儿，是大胤朝的公主。”黎欣汐的声音低沉而沙哑，“十六年前，娘在皇宫里生下你，可你父皇因为你是女儿，要把你丢出宫去。娘没办法，只能带着你，在你舅舅黎轩元的帮助下，逃了出来。这些年，你父皇一直在找我们，就是为了把我们带回皇宫。”
陆依依瞪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我……我是公主？皇帝……是我父皇？”
“是。”黎欣汐点了点头，眼泪掉了下来，“娘之所以不让你摘下面纱，不让你和皇室的人来往，就是怕你父皇找到你，怕你重蹈娘的覆辙。皇宫是个吃人的地方，娘不想你进去，不想你像娘一样，在那里受尽委屈。”
陆依依的脑子嗡嗡作响，她想起母亲这些年的小心翼翼，想起刘宇莕说他是宁安王时的样子，想起自己身上流着皇帝的血——原来，她一直活在一个巨大的谎言里。
“那……那刘宇莕知道吗？他知道我的身份吗？”陆依依颤抖着问。
“他应该不知道。”黎欣汐说，“但他是皇室宗亲，若是你父皇找到我们，他肯定会知道你的身份。依依，娘现在问你，你想跟娘走，还是……想认回你父皇？”
陆依依没有回答，只是看着木盒里的银簪——那支银簪，和她小时候母亲给她戴的银簪一模一样。她想起这些年母亲的辛苦，想起百姓们对她的依赖，想起刘宇莕对她的好，心里像被刀割一样疼。
就在这时，院子外面传来了震天动地的呼喊声：“陛下有旨！青溪镇居民速速散开！凡提供陆神医线索者，赏黄金百两！若有藏匿者，以谋逆罪论处！”
黎欣汐脸色一变，连忙对黎轩元说：“轩元，你带着依依从密道走！我来挡住他们！”
“姐姐，我不走！要走一起走！”黎轩元说。
“不行！”黎欣汐坚定地说，“依依是我的女儿，我不能让她被抓回皇宫！你带着她走，去仙界药圃找我师父，他会保护你们的！”
“娘，我也不走！”陆依依抱住黎欣汐，眼泪直流，“我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是回皇宫，我也要和你一起回去！”
“傻孩子，皇宫不是你该待的地方！”黎欣汐抱着女儿，哭得撕心裂肺，“娘已经毁了自己的一生，不能再毁了你的一生！你快跟你舅舅走！”
就在这时，“轰隆”一声巨响，院子外面的结界被打破了。禁军统领的声音传了进来：“里面的人听着！陛下驾到！速速出来接驾！否则，我们就闯进去了！”
黎欣汐知道，再也躲不过了。她擦干眼泪，整理了一下衣服，对陆依依说：“依依，记住，到了皇宫，无论你父皇说什么，都不要相信他。保护好自己，好好活下去。”
说完，她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院子里，陆离易穿着明黄色的龙袍，站在禁军中间，目光死死地盯着黎欣汐，眼中满是复杂的情绪——有愤怒，有思念，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愧疚。
“黎欣汐，”陆离易的声音沙哑，“十六年了，你终于肯见朕了。”
黎欣汐没有行礼，只是冷冷地看着他：“陛下找了臣妾十六年，不是为了见臣妾，是为了见你的女儿吧？”
陆离易的目光落在从房间里走出来的陆依依身上，心脏猛地一缩——她的眉眼，像极了黎欣汐，也像极了年轻时的自己。他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发现喉咙像被堵住一样，发不出声音。
“父皇。”陆依依看着眼前的男人，轻声喊道——这一声“父皇”，包含了太多的委屈、疑惑和陌生。
陆离易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他快步走上前，想要抱住陆依依，却被黎欣汐拦住了：“陛下，臣妾劝你还是别碰她。你当年能狠心把她丢出宫去，现在也能狠心伤害她。臣妾不会让你再伤害我的女儿！”
“朕知道错了！”陆离易的声音带着哭腔，“欣汐，朕这十六年，没有一天不在后悔！朕不该那样对你，不该那样对依依！朕现在只想把你们带回皇宫，好好补偿你们，弥补朕当年的过错！”
“补偿？”黎欣汐冷笑一声，“陛下的补偿，臣妾承受不起。依依也承受不起。陛下还是请回吧，我们母女只想在这小镇上过平静的日子，不想再和皇室有任何牵扯。”
“不可能！”陆离易的脸色沉了下来，“你们是朕的妻儿，必须跟朕回皇宫！禁军！把她们母女带回去！”
“谁敢动她们！”就在这时，刘宇莕突然冲了进来，挡在黎欣汐和陆依依面前，“陛下，依依是无辜的！您不能强迫她回皇宫！”
陆离易看着刘宇莕，眉头紧蹙：“刘宇莕？你怎么会在这里？”
“臣在青溪镇养病，恰巧遇到此事。”刘宇莕坚定地说，“陛下，依依是个好姑娘，她只想做个医者，救死扶伤。您若是真的为她好，就该尊重她的选择，而不是强迫她做她不想做的事！”
“放肆！”陆离易怒喝一声，“朕的家事，轮得到你一个晚辈插嘴吗？来人！把宁安王给朕带下去！”
“陛下！”刘宇莕还想再说，却被禁军按住，强行拉了下去。
陆依依看着被带走的刘宇莕，心里满是焦急：“父皇！你放开他！他是无辜的！”
陆离易看着女儿担忧的眼神，心里一阵嫉妒，却还是强装平静地说：“依依，别管他。朕会带你回皇宫，给你最好的生活，让你成为最尊贵的公主。”
“我不要做公主！我只想做个医者！我只想和我娘、我舅舅在一起！”陆依依哭着喊道。
可她的反抗，在皇权面前，显得那么苍白无力。禁军上前，架住黎欣汐和陆依依，就要往外面走。黎轩元想上前阻拦，却被禁军按在地上，动弹不得。
“娘！”陆依依回头看着黎欣汐，眼泪直流。
黎欣汐看着女儿，眼中满是心疼，却还是强忍着说：“依依，别怕！娘会想办法救你的！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
就这样，黎欣汐和陆依依被禁军带走了，黎轩元也被押上了囚车。青溪镇的百姓们站在路边，看着她们被带走，眼中满是不舍和愤怒，却敢怒不敢言。
而被押在后面的刘宇莕，看着远去的马车，心里暗暗发誓：“依依，等着我！我一定会想办法救你出来！我绝不会让你在皇宫里受委屈！”
马车里，黎欣汐靠在车壁上，看着窗外不断后退的风景，眼泪无声地滑落。她知道，她们又要回到那个让她痛苦的地方，又要卷入那场没有硝烟的战争。而陆依依坐在她身边，看着母亲的样子，心里满是恐惧和迷茫——她不知道，等待她的，会是怎样的命运。
皇宫的轮廓，在远处渐渐清晰。黎欣汐闭上眼，心里默默祈祷：“师父，求你保佑依依，保佑她能平安度过这一劫。”
可她不知道，皇宫里的风波，才刚刚开始。那些后宫的娘娘们，那些觊觎皇位的皇子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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