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欢慢慢把身子靠向赵呈的方向,一手撑在桌上,另一只手仍然还保持着端茶的姿势,隔着一张不大的桌子,两人的上身只差着最后的触碰,就像他们的关系,清浅又暧昧。
谁知赵呈微微启唇,就着褚欢的手喝了一口。也许是身高亦或是姿势的缘故,有一滴茶水顺着他的唇流下,从喉间划过,最后没入衣领。
“多谢褚姑娘了。”
“来寒舍的这些天,我忙于琐事,怠慢姑娘了。我们相遇那日姑娘说待你得偿所愿,不知姑娘有何愿?”
褚欢看赵呈没有扭扭捏捏,反而失了继续戏弄他的心思。她收回了探出的身子,拂裙坐下。
“其实,也不是多大的事儿。这还得从很久之前说起了。你就当个故事听听算了。”说着她伸出手,眼前的手白皙纤细,根根如玉,完全看不出是沾过血、杀过人的手,眼神几不可察地黯了下,随后又继续说道:“来这里也有一个多月了才知道,回首已是百年身。青朝威远元帅是我爹,轻云公主是我娘,他们二人恩爱,我爹只有我娘一人,我是他们唯一的女儿。我看着他们,从小到大都是那样的相爱,即使外人说我爹惧内,说我娘善妒,但他们还是不管那些闲言碎语。我觉得,那就是爱情最美的模样。”
赵呈看褚欢说起她爹娘的时候,眉眼带笑,就好像她还是在爹娘膝下的那个小女孩,一派柔软,哪还找得到半分初见杀人时的果决冷漠,不禁对她有了些改观,对她的态度也温和了些,也许是他难得的怜惜泛滥了吧。
褚欢停了停,想把当时的美好再延续得久一些、再久一些。她喝了口茶,继续说着,只是慢慢带了几分冷意。
“等到我及笄之年,我千挑万选才找到了一个合我心意的夫婿人选,于是我便与他订了亲。我以为我们可以像我爹娘一样,一生一世一双人,没想到的是,那是我人生最大却无法挽回的败笔!不过也是,谁能知道名满京华的谢二公子竟然和他的表妹私相授受,既无父母之命,也无媒妁之言,他们要在一起可以,但又没有说出的勇气,如果不是在荣老王妃的寿宴上,我游园时巧合之下听到了他们的算计,怕是我死都死得不明不白的。他们已经打好了算盘,待我进门,就让我守活寡,等时日一长,我这肚子一直没有动静,就纳那表妹进门。那对狗男女还打算给我下慢性毒药,待到他们有了孩子就让我一命呜呼,给那女人腾地方。”
“本来以为他们只是迫于家族的压力,我只打算给那浪得虚名的谢二一巴掌,但没想到他们动了害人的心思,我想着静静离去,回去就与爹娘说这对狗男女的腌臜心思,谁料踩到了一节枯枝。他们发现了我,非但没有胆怯,反而将我溺毙在水里。就这样,等消息到我爹娘耳中,他们的女儿不慎落水了,已经救不回来了。可怜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可怜他们伤心断肠也看不见他们的女儿冤死在了冰冷的湖水里,看着他们悲痛欲绝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