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眼中也不是没有别的人的身影,比如说她的侍女亚莉还有身边的这个侍卫。
曼菲士想过将他们两个人调走,甚至想要将某种危险的事物扼杀在摇篮当中,但是想到她的那一双眼睛会注视着他,就算是什么都不说,她后退了一步……
他就觉得整个胸膛都像是被火烧灼,想要拿起手边的权杖剑将自己身边的人全部都砍死。
他并不是一个脾气多么好的人,而且身为上下埃及的共主,他需要脾气好吗?雷霆雨露,都是君恩,如果不是她身边的人……
曼菲士的眼神暗沉。
曼菲士也并非没有办法,只要一点小小的问题他自然可以打发乌瑟离开这里,连同乌纳斯——这个同他一起长大的侍卫他也看不顺眼起来。
尤其是当他知道最开始云月儿问的就是乌纳斯,而乌瑟只是沾了乌纳斯的光,曼菲士就对乌纳斯有了忌惮。
而乌纳斯同样只是沉默而又忠诚的应对。
走出王殿的时候,他仍旧是恭敬的,只是自己的心有了变化,恪守了二十年的忠诚律令现在就像是风中的莎草纸,摇摇欲坠,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被吹走。
高大的王殿仍旧伫立在原地,里面有着只能用世界上最好的言语来形容的主人,无论什么时候,里面都是舒适的。
空旷的土地就算是脱了鞋踩着,脚底接触着仍旧带着白日温度的地面,他亦是不知道应该向哪位神明来祈祷。
自己的选择无论是向那一头,似乎都是错的。
奔涌的尼罗河啊,他已经无数次向祂倾诉,河水寄托着他的感情,却又屡次的将他的感情带走,可是下一回滋生出来的仍旧是同样的东西,只是这样东西为何总是控制不住的与日俱增?
那边的云月儿微阖着双眼,似乎感觉真名‘希娅塔斯’被念诵了一下,但很快她就知道念诵着她名字的人是谁了,是乌纳斯。
乌纳斯领了曼菲士奔赴上埃及取政令的任务,路过尼罗河,看到两岸的农田的时候,不由自主的念诵出了她的真名。
云月儿在别的国度也有不少的信徒,但是没有一个信徒能够拥有那么一点的灵性,祈祷着她的真名被她所感知的。
她也知道乌纳斯是无意当中念诵出来的,可也变相的证实了乌纳斯很合适成为她的祭司。
从下埃及回到上埃及的船上,乌纳斯竟然睡着了。
幻梦当中,他看到了尼罗河两岸的麦子丰收了,到处都是金灿灿的,无论是农人还是贵族都欢欣鼓舞的歌颂着‘希娅塔斯’这位农神的名字。
但他的目光却不由自主的被一道身影所吸引。
白色的轻纱不断的被金色的麦子流连,她轻盈的身姿也被拢着一层让人看不清楚的金光。
唯有那一双霜洗的月光似的清艳双眸让人看得清楚,是像这世间万物那样勃勃生机的碧色。
乌纳斯感觉自己的脸颊枕在了神明的膝上,被一双手轻轻的抚摸着头发,还有那一双红色眼睛的眼尾……
温柔而又和煦,悲悯而又慈和。
他嗅闻到了一股让人安心舒服的味道。
等乌纳斯醒过来,他已经记不起自己刚才做了什么梦,只还是嗅闻到自己发间的那浅淡的香味,还触摸到了眼尾的湿濡。
他走出了船,站在了船头,看向尼罗河两侧,他相信,总有那么一天,在曼菲士陛下和爱西丝陛下的统治下,上下埃及会成为最富饶的国度。
从前他只是会说曼菲士陛下,早在很久之前,他就已经心甘情愿的加上了爱西丝陛下了。
正在沐浴的云月儿还没有完全睁开眼睛,她看着手心上的那一颗透彻的宝石,那正是由乌纳斯的眼泪形成的。
就算是被她这样婉在手心当中,也会有一种滚烫的感觉。
成为神明就会一点一点的抛弃曾经更多的杂念,可那些念头才是组成一个人的丰富底色。
她仍旧认为自己是人,神只是做另一种职业罢了。
看来她要找几个锚点才行。
第一个锚点,她还是选中了那个穿越者爱西丝,第二个……
乌纳斯……其实并不合适。
温热的雾气当中伸出了一双手,轻轻的揉摁着她的肩膀,云月儿一瞬间翻手,手中的宝石就已经藏入了另外一个空间当中。
她侧脸,鬓边湿濡的一缕长发就滑落了下来,乌发落在雪白的肩头之上,雪白的肌肤也被热气晕出浅浅的粉色,格外的动人心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