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说的是，那十绝阵看着凶险，却留了一线生机——只要西岐肯把婵玉送回来，他愿意退军十里，给双方一个喘息的余地。
第二日天刚亮，西岐大营就得了信。
“闻仲摆阵了，就在南岸的坡上。”哪吒蹦进来，手里还攥着半块没吃完的糕，“邓姐姐，闻仲在阵前喊你呢，说只要你回去，他就撤阵。”
邓婵玉手一抖，手里的剑差点掉地上。
姬发看向她：“你想回去吗？”
“回去？”邓婵玉苦笑，“回去了，纣王照样会杀我，还会连累义父。他那是缓兵之计，我懂。”她深吸一口气，抓起案上的枪，“走，破阵去。我知道哪个阵最好捏。”
寸心跟在她身后，忽然低声问：“你就不怕伤着闻仲？”
“他不会真让我死。”邓婵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笃定，“就像我知道，他心里也未必想保纣王。”
孟津南岸的坡上，十个阵法像十个黑洞，裹着灰蒙蒙的雾气。闻仲立马阵前，远远看见西岐阵里走出邓婵玉，还有那个穿粉衣裳的女子，以及姬发和杨戬，心猛地揪了一下。
“婵玉！”他扬声喊，声音里带着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急切，“回来！跟我回去，我保你没事！”
邓婵玉勒住马，没回话，只举起枪，指向最东边的“天绝阵”：“秦完，出来答话！”
阵门里转出个黑袍老道，正是秦完。他看了眼闻仲，见太师没反对，冷笑道：“小丫头片子，降了西岐就敢叫阵？进阵来，让你尝尝魂飞魄散的滋味！”
“去就去。”邓婵玉催马要上，却被寸心拉住。
“你歇着，我去。”寸心拍了拍她的肩，粉色鲛纱在风里飘得像朵花，“你义父不是怕伤着你吗？我去，他总不至于心疼我。”
杨戬也催马上前：“我跟你一起。”
两人刚要冲，闻仲忽然喊道：“慢着！”他看向寸心，“你是西海龙族？”
寸心挑眉：“怎么？想攀亲戚？”
“龙族与殷商素有旧交。”闻仲的声音沉了些，“你若肯劝西岐放了婵玉，我保西海百年无虞。”
“劝不了。”寸心笑得更欢了，“她自己不想走，再说，你们家纣王快把天下人逼反了，我帮你保西海？不如我帮西岐打纣王，保四海太平。”
闻仲噎了一下，知道谈不拢，闭了闭眼：“动手吧。”
话音刚落，“天绝阵”的雾气猛地翻涌起来，无数黑影在雾里晃，像有无数只手要把人拖进去。
寸心没怕，反而催马冲进阵里。刚进去，就觉一股吸力扯着她的魂魄，她猛地催动龙元，粉色的鳞片在皮肤下隐隐发亮，那吸力顿时弱了大半。
“杨戬，找黑幡！”她大喊。
杨戬的天眼早看透了阵眼，指着阵中心那面飘着的黑幡：“在那儿！”
寸心双剑一挺，直刺黑幡。秦完急了，念咒想催动幡上的邪气，可还没等咒文念完，杨戬的三尖两刃刀已经劈在幡杆上，“咔嚓”一声，幡杆断了。
雾气瞬间散了，秦完被气的哇哇叫，转身想跑，被寸心一脚踹翻捆了。
闻仲在阵外看得清楚，心里说不清是松了口气还是更沉了。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邓婵玉望着闻仲的背影，忽然低声道：“下一个是‘地烈阵’，摆阵的赵江是个火暴脾气，最恨别人骂他矮。”
姬发点头，冲寸心和杨戬扬了扬下巴：“听见了？骂他。”
寸心乐了，拍马冲向下一个阵，远远就喊：“赵江！你那阵跟你人一样矬！连个风都挡不住！”
阵里传来一声怒吼，紧接着火光冲天。
闻仲看着那片火光，忽然叹了口气。他知道，这场仗，他怕是护不住婵玉了，更护不住这摇摇欲坠的殷商。可他是闻仲，是殷商的太师，只能打下去。
风顺着河岸吹过来，带着硝烟味，也带着一丝说不清的悲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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