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薇瑞拉又深呼吸一次,在心底告诫自己,别再说出一些会让自己后悔的话来。
“人永远都是这样,对于太容易得到的东西往往不会珍惜。”伏地魔轻声说道,“这也是你决定和我斡旋的原因,不是吗?”
“你所有的行动都在告诉我,你在乎我,起码在乎我的生死,可你从来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伏地魔与伊薇瑞拉并肩,看着深色夜空下亮着几盏窗户的霍格沃茨,“因为你懂得这个道理,所以才会学以致用,将它用到我的身上来。”
“我很欣慰,也很遗憾。”伏地魔说道,“欣慰,因为这些都是我亲手教你的;遗憾,因为你决定将这些用在我身上。”
“对你来说,我很大程度上不是只为了逗趣而养的猫头鹰吗?”
风吹过伊薇瑞拉的头发,伏地魔侧头去看她,她的侧颜依旧透露出她平日惯有的平静而温和,可是她今日说的话却又是那么寒冷刺骨。
“你想要猫头鹰的真心吗?”伊薇瑞拉没有看伏地魔,问道。
“想。”伏地魔肯定地回答。
“这和你想要你的食死徒们的真心有区别吗?”伊薇瑞拉又问道。
“有。”伏地魔再一次肯定地回答,他的手划过伊薇瑞拉的发间,“因为我只抚养,也只会抚养这么一只猫头鹰。”
伏地魔将伊薇瑞拉转过来,他微微低头,看着伊薇瑞拉:“所以,你可以坦率地告诉我,晾着我的这七天,你到底在生气些什么了吗?”
“你也是这么哄莱斯特兰奇夫人的吗?”伊薇瑞拉说这句话的时候,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
伏地魔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起来。
“你,你在笑什么。”伊薇瑞拉的声音越来越小。
伏地魔饶有兴致地盯着伊薇瑞拉,抬手将她的下巴轻抬了一下,好让她的所有情绪尽入眼底。
“你在不安?”伏地魔起了捉弄伊薇瑞拉的心思,“在担心贝拉特里克斯来到我身边之后,我会忽略你?”
“毕竟我才刚和你说过,从阿兹卡班劫出食死徒这件事需要从长计议的。”伊薇瑞拉盯着伏地魔,嘴角向下撇着,“你完全把我的话当做耳旁风,也让我做的努力跟个笑话一样。”
“因为那是守备最松懈的时候,我观察了一个月。”伏地魔耐心解释道,“所以没有道理不行动的。而且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一直维持现状只会让邓布利多查到更多事情,我也该给他制造点麻烦出来了。让他不要把怀疑的目光放在你的身上。”
“我都是让——”
“奥特莱·卢卡斯。”伏地魔提起奥特莱的名字的时候,神色也阴郁了一瞬,“他或许不会相信,你是这一系列事情背后的主谋,但是他是绝对不会不怀疑你的。就算你伪装得再好,也总会暴露出一点踪迹来,更别说他的摄神取念能力并不比我弱。”
他点了点伊薇瑞拉的脑袋:“虽然你的大脑有我的保护,一般人很难侵入,但是如果是邓布利多,就可以发现给你施加保护咒的人,是我。”
“你什么时候——”
伏地魔有些不好意思地吸了一下鼻子,目光有些闪躲:“……喝酒的那天晚上,我也是刚才才发现的,我在醉梦中好像这么干了。”
伊薇瑞拉盯着伏地魔的眼睛,忍笑。
“想笑就笑吧,也不是什么大事。”伏地魔撇着嘴——实打实地像极了伊薇瑞拉,他瞪了一下伊薇瑞拉,哼了一下,说道,“比起猫头鹰,我倒宁愿相信我养的是一只刺猬。”
“你在说什么?”这下换伊薇瑞拉瞪他了。
“难道不是吗?”伏地魔的情绪又变得愉悦了,“平时看起来温顺善良,一到面对主人的时候就要缩成一团,亮出自己所有的尖刺来保护自己。”
“这只能证明主人不是一个优秀的主人,喜欢捉弄和戏耍别人。”伊薇瑞拉还嘴,“才让它防备主人,生怕主人下一秒就要将它翻过来,让它永远四脚朝天。”
伏地魔大笑起来,他揉了揉伊薇瑞拉的脑袋,然后止住笑意,认真地说:“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这是对刺猬的承诺。所以刺猬也不要再用尖刺来威胁主人了,好吗?”
他像是学着一个孩子一样,伸出自己的小指,目光还往旁边瞟,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好像见过这样的手势,你的小指勾住我的小指,摇晃两下,就算是你答应我了。”
“那是小孩子才做的手势。”伊薇瑞拉忍笑,还是这么做了,她的小指勾住伏地魔的小指,轻轻摇晃了一下,“伸出你的大拇指。”
“?”
“快点,就现在。”伊薇瑞拉催促道。
伏地魔有些疑惑,但他还是照做了,伊薇瑞拉的大拇指在他的大拇指上不轻不重地摁了一下,有点像是亲吻,然后分开了。
“这才是完整的手势——我答应你了。”伊薇瑞拉松开伏地魔的手,伏地魔的手还愣在半空,而另一只手的主人已经开始有些羞赧了,说道,“你怎么想到——”
“想做就做了。”
伏地魔少有地表现出像是少年人一样的神色来,一点被戳破的心虚和对眼前人的渴慕轻松缠绕在一起,被眼前人尽收眼底。
伊薇瑞拉猛然间意识到了一件已经被她忽略了很久的事情——那就是眼前这个强大又自负的男人,确实没有谈过一场恋爱,不曾享受过任何一时的甜蜜。
不是用身体堆砌出来的欢愉,而只是精神和心灵的接触,是几乎完全由一次又一次的对话搭建的桥梁,像是他自己想要造一艘船,去寻找让他安定的港湾。
而他选择眼前的伊薇瑞拉做他的港湾。
抛去任何外附的条件,他只是想这么做了,而已。
就像喝醉、就像写信,他想这么做了,想到伊薇瑞拉,就想到自己该怎么做而已。
伊薇瑞拉不禁想到在一本书里面的一句话——
“一个亡命之徒不再年轻之后,他的苦痛和渴望,终有一天会迫使他回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