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沙门街》

第40章《沙门街》

夜一点点儿抹匀晚霞的脸蛋，暖色调的街灯陆续绽放出花瓣形的光芒，擦了胭脂的夜晚是一位婷婷长成的闺阁女儿，总是婉约宁静的。

再文气的女孩子一笑就活色生香。风之国砂隐忍者村最繁华的商业中心沙门街就是夜这位姑娘难得释放自己，围着篝火畅饮歌舞的天上人间。

门佐蝎以往最受不了这个喧嚣到浑身细胞都得跟着一起撒疯的闹市，今晚却小心翼翼地牵着纱罗妲的手来到这个她看一眼都是奢望的地方。

提前给女孩戴上垂着面纱的斗笠防止她眼睛周围的黑晕被人认出是守鹤人柱力的标志而带来没必要的麻烦，蝎很遗憾好不容易她降临一次锦绣凡间，却看不见烟火璀璨……

沙门街的西端像这位被花花世界的喧嚣冲昏大脑的夜姑娘唯一一丝残留的清醒又衰老的意识。是沙门街被声色掏空后日渐稀疏的头发、脱落的牙齿、打皱的皮肤。

零零碎碎的几条长石椅摆烂似的躺出老人的疲态。门佐蝎把积灰一层层擦去，底下露出的青石依旧泛着睿智的光洁。周边矗立着若干棵笔直高挺的胡杨，这是沙漠最常见的植物，忍界颇具美名的坚韧的意象。

“逛累了吧，坐下歇会儿。这里是沙门街西端的旧入口，已废弃多年，平时没什么人来。”

搀扶着盲眼的纱罗妲一路走来，蝎十分缓慢，不停地注意脚下有没有因夜色而藏起坑洼的路面，以免一个不留神绊下她。

纱罗妲一壁拉紧蝎的手，一壁摸索着坐下。外面最寻常不过的石椅同砂锢凉透的神月石完全不一样，是种触手生温的凉润，总有希望的凉润。

终于安静了，蝎给纱罗妲取下斗笠好让她透透气儿。

“蝎，我感觉刚才走过的沙门街好熟悉，我失忆前来过？”

“对，咱们很小的时候就常被爸爸妈妈带着到这里玩，有你最爱吃的棉花糖，刚也给你买了……”蝎的嘴蓦地一顿，想起论沙门街棉花糖一绝，必须是那位他们只知道姓吉田的老爷爷，但他两年前就去世了。

吉田老爷爷早年丧偶，无儿无女，走的时候也无声无息。他家的棉花糖很出名，不是单纯的一团云朵的外形，还能造型出猫咪、小狗、兔子、鲜花等样式。

纱罗妲因养的小白猫奶香包的缘故，回回都要吉田老爷爷做一只奶香包一样的棉花糖，好了后又舍不得吃，还得急眼的蝎使个坏咬一口，才能逼得女孩子张大嘴哭鼻子，再被他趁机喂下去。

蝎打小就护食，能同他共享食物的同龄人只有纱罗妲。等小姑娘被他一口一口的小甜蜜喂饱，她就不哭不闹了。两个小朋友继续手拉着手蹦蹦跳跳，愉快得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小孩子间的哭笑打闹好比夏天的急雨，来得快也去得快。雨后天晴阳光灿，纱罗妲就是门佐蝎的彩虹……

“棉花糖？一定甜甜的，还像棉花般软软的。正好饿了，我尝尝。”

“我给你拿！”

“谢谢。”

“喂，跟我还客气什么？”

看着纱罗妲粉色的小舌头若探出水面的红鲤鱼第一次接触到阳光，才碰上那层雪白的丝棉就发出惊喜的砸吧，蝎心里五味杂陈。遗憾她终究永远错过吉田老爷爷一双巧手编织的一团团比云朵还要柔软的甜蜜。

因为，再没有人会像那位老人家不计成本，用最新鲜的玉米面、白砂糖及凝胶一丝丝勾勒出那种干净美味又生动活泼的棉花糖了……

由于正中间是行政中心风影邸而大幅缩小商业区的面积形成一块格格不入的断头区，这条南北贯通砂隐中心的沙门街从高空上瞧活像个葫芦。这是蝎头一次成功试飞傀儡“双雁”在高空的重大发现，他便取了个“葫芦街”的绰号。

兴冲冲地道给祖母门佐千代，谁知老太太立马黑了脸一顿训斥。

蝎不敢硬犟，却打心底不服气，待千代语重心长地道出沙门街是为纪念她的恩师二代目风影·门佐沙门而建，他是一位伟大杰出的忍者、空前绝后的顶级傀儡师，蝎当即立下豪言壮语：“那我就超越他，‘空前’完哪有只剩下‘绝后’的道理？”

现在回想起来蝎蛮后悔自己初生牛犊口出狂言，就为挣个面子打肿脸充胖子。

他打心底没什么野心勃勃，要每天能像现在这样牵着纱罗妲的手散散步、逛逛街、斗斗嘴就挺美的。他自诩并非贪婪的人，这点儿心愿不算过分吧？

“吃饱没？再来块红豆馅儿的鲷鱼烧吧。”

“蝎！你给我嘴里塞的草莓大福……还没嚼完……你还买了章鱼小丸子、天妇罗、炒面面包……太多了……我吃不下啦……”牢记外公门佐海老藏教育的吃饭不许说话的纱罗妲急了，不顾嘴里含着东西忙打住。

蝎怕她噎着给她喂了口甜胚子奶茶，嘴里被甘甜填满的女孩眼睛露出雨后青草的湿意，吸着鼻子抽泣起来。

“哎哎哎，怎么又哭了？”每次纱罗妲哭泣都让蝎烦躁不安，心底不禁拔刀出铲除一切让她感到不快的狠辣。这次他自认为有吃有喝的女孩子一定很开心，可她为何总被眼泪穷追不舍？

“蝎，对不起呀，我是喜极而泣啦。原来自己是这么幸福的人，能吃到这么多想都不敢想的好吃的，能遇到你这么好的人……”

无论前半句还是后半句都听着很不像话，特别是蝎对“好人”一词略有耳闻。听说这在恋爱中代表拒绝别人的意思，就是被发“好人卡”。

“别说这些傻话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像我爸爸妈妈那样么？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还有，少用好人评价我！其他人我才懒得理呢。”

听出他的不悦，纱罗妲有些谎，忙解释：“蝎怎么不是好人啦？好人不就是褒义词么？”

“别好人不好人了，我……我是你男人！明白了吧？把奶茶喝完！不许说话！”

嘴上虽粗暴，蝎行动上却是用小勺子舀着奶茶一口一口慢慢堵住纱罗妲的嘴。

还是不能强迫长时间不进食的她一次性吃太多，这些年的亏损不是今晚零零碎碎的小吃能补回来的。

蝎用纸巾轻轻地擦拭女孩的嘴角，她的唇红润饱满，像颗熟透的小樱桃。蝎滚动了下喉结，匆忙移开快钉在她身上的视线，怕不受控制地盯久了会烫到她。

“差不多吃好了吧？”

纱罗妲小鸡啄米似的，乖巧地点点头。

“可惜今晚没花火大会，你也看……没事，以后还有机会。”

纱罗妲怅然一笑，继续颔首。

“说句老实话，你今天高兴么？”

纱罗妲面露喜色，很用力地点头。

“喂，你怎样光点头？哑巴了？”

纱罗妲鼓起包子脸，努着嘴巴，不满道：“不许我说话的是你，回过头问我为什么不说话的也是你。门佐蝎，你怎么出尔反尔？”

世上能把蝎整不会的只有充满灵气的纱罗妲，很多事简单一教就举一反三。她从不是什么真正的“小笨蛋”，蝎很清楚这一点。

好男不跟女斗，蝎摇头不语，又忍不住拥住她，声音低下去，只想冲破一切阻力一寸寸探入她的世界。

“不许忘了我们的约定。”

“什么啊？”

“少跟我装糊涂！在天上飞的时候可都说好了！”

“哦，我想起来了。第一句，我们要像风岚舅舅与娴亚舅母那样在一起；第二句，你是我……男人？”重复着蝎的话，纱罗妲真正念出来的时候像吃热腾腾的小丸子被烫到嘴。

她两腮微红，总觉得这句话哪哪儿都怪怪的，又不好意思问出来，只能猫在蝎身上静悄悄的。

蝎扶额暗叹这小傻瓜还真敢说，到底知不知道什么是害臊。倒是他已羞得像煮沸的水蹭蹭蹭地快顶开锅盖，纱罗妲弱弱的疑问加把力直接把盖儿掀开。

“照这个逻辑……那我……是你的……女人？呀！好肉麻啊！等同于舅舅是舅母的男人？舅母是舅舅的女人？蝎，我可以这么理解吧？”

“对对对！你是世界第一大聪明！你也可以把嘴闭上！”

“啊？又让我闭嘴！”

眼看自己越拿她没得办法，情绪上头的蝎居然按着纱罗妲的后脑勺，硬用唇堵上她喋喋不休的小嘴巴。他亲她的时候有多用力，撤离的速度就有多快，像闯了祸落荒而逃的熊孩子。

满月缓缓爬上身后胡杨的头顶，把被春色染绿的叶子照射得亮油油的。等到了金秋十月，整片胡杨林就像被镀了金一样光华璀璨，恍若万里大漠睁开明亮的眼睛。

人世间有太多繁花似锦，穷其一生也可能只邂逅冰山一角。生命有限，蝎真想那个时候也能带她出来一起看看砂隐的金秋，甚至做很多很多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对……对不起……”小声道歉，蝎知道自己就这样稀里糊涂地夺走纱罗妲的初吻很卑鄙。她大概还不懂刚才的吻意味着什么，不然也不会一边用手指搓着嘟嘟的嘴巴，一边转动着眼珠似在思考。

“我没怪你……这也属于我们之间的‘忠诚’吧？虽然好奇怪，但你要这样亲别的女孩，我一定难过死！换言之，被你以外的男人这样……”

正窃喜她能凭一点就通的聪明劲儿逐渐明白他们对彼此属于唯一的关系，纱罗妲突如其来的颤抖让蝎大惊失色。她小脸煞白，双手抱着头，嘴里惊恐地哆嗦出：“不要……别过来……”

“纱罗妲！你怎么了？！”女孩一副中邪的样子令蝎心惊肉跳，不顾一切把她紧紧搂住。

上次能让自己如此提心吊胆可以追溯到纱罗妲失忆前的那场导致她不得不被封印记忆并关入砂锢的守鹤暴走事件。

这都五年前的事了，门佐海老藏爷爷已封印她那段糟糕的记忆，难道她想起了什么？

“蕊子……蕊子姐姐……”

她冷不防以凄厉的声音划破时间撕扯出那个登时让蝎心头一紧的名字，那是五年忍者生涯已见过各种风浪的蝎现在回想都惊心动魄的惨剧，更不是纱罗妲该被揭开的伤疤。

“没事吧？！你到底怎么了？你——”感知到女孩身上弥漫出一股阴森怨毒更强大无比的查克拉，蝎头皮发麻，意识到纱罗妲体内的守鹤正趁她意志溃散时伺机冲破封印。

只见纱罗妲的眼神浑浊起来，清澈的蓝眸溢出不祥的血红，周边的黑晕不断加深似被墨水浸透的纸一戳就破，身上更渐渐出现一层红色的查克拉外衣……

蝎看得胆战心惊，做梦都想不到她会在这时候出事，凭现在的自己根本制止不了尾兽啊。

“门佐蝎，我理解你想救她的心，可目前不是时候。你连拴住守鹤的本事都没有，又如何能保护好她？”

不知何处传来一阵沙哑的男声似被烈火炙烤过，伴着一重不知何时包围住纱罗妲的碧玉色查克拉在悄悄燃烧，超乎蝎认知的一幕发生了，不过几分钟的时间，女孩似初醒的婴儿，眨巴着眸子呢喃道：“蝎，你在么？发生了什么？”

看来她已恢复常态，方才那股奇异的查克拉也销声匿迹，仿佛一切不过是南柯一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