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洁净明亮,桌几上的花瓶里还斜斜地插了几支梅花,幽幽淡淡的冷香便在暖意融融的室内弥散开来。
他们坐在临窗的榻上,念姝把倒好的一盏热茶递给魏劭。
魏劭很少与妹妹独处,而且今日他也并不是想要与她相谈公务或是军事。他端着茶盏,指腹摩挲着微微烫手的杯壁,却并未饮下。
他要说什么呢,说些良崖国的事情?良崖国内那些本就对刘琰不满的宗室与权臣并不在意刘琰的死,而是陷入夺位内斗之中,根本无暇顾及其他……但看她也并不在意这些事情。
“吃橘子吗?挺甜的。”
“啊……”魏劭接过念姝递来的橘子,倒是有些不知所措。这些年他们相处像君臣,像同伴,其实并不是很像寻常人家的兄妹。他对她的关心,又或是她对他的关心是越长大越难说出口。
还是说说魏俨吧。魏劭心想着,便道:“前些日子,表兄求了我,他想离开渔郡前往边州。”
“祖母不会答应的。”念姝顿了顿,说,“不过,表兄若是铁了心要走,祖母也会答应的。表兄是有抱负的,如今时局变动,边州虽险,却也最是历练人,最适合他能施展拳脚的地方。陈滂是他的父亲,也是害了他母亲的仇人,这些恩恩怨怨也该由他自己去斩断。”
“但他只身一人回到边州,与苏娥皇携五万精兵回到武山国是不一样的。”
“有什么不一样,到底都是一样的。表兄有表兄的难处,苏娥皇也有苏娥皇的难处,如果他们是想着要称王称霸,创出一片天地的,那路就在他们脚下,只看他们自己能不能走得稳,走得通罢了。”念姝拿起火钳,轻轻拨动了一下炭盆里烧得通红的炭火,有几点火星窜起又熄灭。
魏劭沉默片刻,剥开手中的橘子,他分了一半给念姝,她只是愣了下,就安静地接了过去,指尖捻下一瓣放入口中。
“你说得对。”魏劭的声音有些低沉,“路是他自己选的,也是他自己要走的。表兄他去意已决,我只是怕祖母她……”
“只怕上次边州细作暴露,祖母将表兄身世尽数告知于他,她就已经想到迟早会有这么一日的。”
魏劭叹息一声,也捻下一瓣橘子放入口中,而后两人便是一阵沉默,只听得窗外风铃轻响,炭盆里炭火偶尔发出的轻微爆裂声。
念姝一片片吃着橘子,鼻尖是淡淡的清香。在这片安逸静谧之中,她望向窗外,难得闲下来,她却浑身不自在,总觉得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要去做。
魏劭看着她沉静的侧脸,轻缓地关切道:“近来……可觉得累?”
念姝摇摇头:“等过完年,我就……”她忽然停住,虽然心里总惦记着还有很多事要做,但真决定要去做的时候,又发现其实也没什么事情了,现在不需要打仗了,修水渠的事情有魏枭,魏梁他们去做,博崖、辛都、磐邑都很太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