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亭 街道上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气息。衣衫褴褛的百姓们,面色如土,目光中满是绝望。孩童们饿得瘦骨嶙峋,无力地靠在墙角,眼神空洞地望着远方。
贪官污吏们却在花天酒地,美酒如流水般不断被端上桌,身旁的姬妾们花枝招展,娇笑着为他们斟酒夹菜。
砰,房门被踹开,凛冽寒风裹挟着一个身影走进房内。众人惊望,他身后,数名手持利刃的侍卫神情冷峻,鱼贯而入。
“宋将军…宋将军…您饶我一命,银票我分您一半。”为首的贪官吓得脸色惨白,双腿发软,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磕头如捣蒜。
“行,那四肢五脏我也给你留一半。”宋墨拔出刀一步一步逼近,手中长刀寒光闪烁,映照出他眼中的森冷怒意。
地上的贪官吓得涕泪横流:“我贪污的银两都在这儿了,都在这儿了。”
待成功缴获了堆积如山的赃款后,他面色沉凝,声音低沉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沉声道:“说,你府上私藏的粮食都藏在哪里!”
皇宫内传来圣旨,陛下命太子前来赈灾,可福亭每天都饿死数百人,他们等不起了,定国公蒋梅荪拂逆圣旨,先行开府放粮。
“国公三思啊,这陛下的旨意不可忤逆啊,咱家担待不起。”传旨的丁公公声音颤抖,带着几分哀求,手中拂尘无力地垂着。
蒋梅荪却神色坚毅,目光如炬,丝毫不为所动。
“丁公公,你看看这福亭的惨状,百姓们在生死边缘挣扎,陛下远在皇宫,不知民间疾苦,若再等太子前来,不知还会有多少人饿死。我身为定国公,食君之禄,担民之忧,今日就算抗旨,也要先救百姓!”
丁公公擦了擦汗,颤颤巍巍回宫复命去了。
“大帅!大帅!不好了!”陆鸣脚步踉跄,满脸焦急地冲进营帐,“少帅他方才赈灾时,为了救一个孩子,被倒塌的房梁砸伤了头,现在已昏迷不醒。”
蒋梅荪手中的军令文书“啪”地掉落在地,急忙朝外走去。
宋墨帐内,军医正满头大汗地忙碌着,宋墨安静地躺在简陋的床榻上,面色苍白如纸,额头的纱布被鲜血渗出,触目惊心。
军医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面色凝重地走到蒋梅荪面前:“大帅,少帅头部淤血难散,我等已尽力施针,可他何时能醒,实在难以预料。”
蒋梅荪守在宋墨床边照料,寸步不离。他看着昏迷不醒的宋墨,思绪飘回到了多年前。那时宋墨还是个青涩的少年,眉眼间满是朝气与倔强,第一次跟随他上战场,虽紧张却毫不退缩。如今,少年已成长为能独当一面的将领,蒋梅荪的手轻轻抚上宋墨苍白的额头,喃喃道:“砚堂,你快些醒来,这福亭的残局,还得你与我一同收拾。”
无边的黑暗中,宋墨仿佛置身于混沌之地,意识飘忽不定,忽有一束光照了进来,他仔细的看清面前的人。
他试着唤道:“卿卿?”
可在梦里的她,眼里满是泪水,宋墨想要伸手为她拭去泪水,却发现自己的手仿佛穿过了她的身体。
“卿卿,莫怕,我在这儿。”宋墨焦急地说道,声音在这片混沌中回荡。
她缓缓蹲下身子,在地上摸索着什么,宋墨跟着看去,竟是她赠予自己的墨色岫玉,但这岫玉已四分五裂,穗子上的南红珠也散落一地。她颤抖着将破碎的岫玉捧起。
宋墨的心猛地一揪,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他几乎窒息。他想要再靠近她一些,想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给予她安慰,可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触及到她分毫。
“卿卿,到底发生了何事?这岫玉……为何会碎成这般模样?”宋墨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与急切,在这片混沌的梦境中,他的话语像是被无尽的黑暗吞噬,带不起一丝波澜。
“本就是无关紧要的东西,留着也没什么用。是不是摔碎了它,你就不会再缠着我了。”
“哭了?瞧瞧我们郡主哭起来多么惹人怜惜,陈绛宁,收起你这副可笑的样子,滚出我的视线。”
冰冷的话语萦绕在耳边,宋墨不可置信地摇头,“不…不,卿卿你听我说,那不是我…我永远不会这样对你,不会是我…那不是我…”
眼前的她却哭着转身,毫不犹豫地跑开,只留给宋墨一个渐行渐远、模糊不清的背影 ,消失在那无尽的黑暗之中。
与此同时,现实中的蒋梅荪察觉到宋墨的异样,只见他眉头紧锁,冷汗如雨般从额头滑落,口中不停喃喃着——
“不是我…不是我…卿卿”
在那混沌的梦境深处,宋墨不顾一切地朝着陈绛宁消失的方向追去,不知跑了多久,前方出现了一丝微光,微光中,陈绛宁身着素衣,静静地站在一座孤坟前。
宋墨的脚步瞬间僵住,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他缓缓走近,看清了墓碑上的名字——陈绛宁。
“不——这不是真的!”宋墨猛然睁开眼睛,大口大口地喘着气,冷汗湿透了他的衣衫,黏腻地贴在背上。
蒋梅荪一直守在床边,见宋墨陡然惊醒,神情慌乱,眼中满是惊惶与痛苦,赶忙上前,紧紧握住他的肩膀,试图让他镇定下来:“砚堂,砚堂!你醒了就好,莫怕,只是一场噩梦罢了。”
“舅舅…”宋墨声音颤抖,带着难以掩饰的恐惧与绝望,喃喃道:“我梦见卿卿她……她死了,就那样孤零零地躺在一座孤坟里。四周一个人都没有,她该多害怕啊。”
“傻孩子,梦都是反的,郡主她在京城定是安好的。”蒋梅荪轻轻拍着宋墨的后背,语气温柔又笃定,“倒是你啊,受点伤怎么还胡思乱想起来了。”
宋墨慢慢缓过神,他摸索出那块墨色岫玉,仔细探查着,岫玉完好无损,触手温润,穗子上的南红珠也颗颗饱满,在烛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泽。
他紧握着岫玉,仿佛抓住了一丝真实与慰藉。
“原来…只是梦而已。”
他又庆幸这只是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