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遥知道那栋楼,是学校的旧教职工宿舍,条件很差,大部分已经空置了。她没想到还有人住在那里,而且是新转来的学生。
“一个人?”她脱口而出,随即觉得不礼貌,“抱歉,我只是...”
“和我奶奶一起。”周屿简短地回答,没有进一步解释的意思。他走到她身边,“走吧,我送你到路口。”
两人并肩走在巷子里,气氛有些尴尬。沈知遥偷偷打量周屿,他比她高半个头,走路时微微低着头,像是习惯性的姿态。他身上有淡淡的墨水味,混着秋夜清冷的气息。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沈知遥突然想起刚才他叫她的那一声。
周屿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全校第一的沈知遥,谁不认识。”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沈知遥确实常年霸占年级榜首。但她总觉得不对劲,周屿说她的名字时,有种自然而然的熟悉感,不像第一次叫出口。
到了巷口,明亮的路灯下停着卖宵夜的小摊,人声嘈杂,安全感回来了。沈知遥对周屿说:“谢谢,我家就在前面,不用送了。”
周屿点点头,没有坚持:“小心点。”
沈知遥走出几步,鬼使神差地回头。周屿还站在原地注视着她,见她回头,似乎愣了一下,然后迅速转身消失在巷子里。那一瞬间的表情,像是秘密被看破的慌乱。
那天晚上,沈知遥做完作业后,又从书包里拿出那封新收到的信。她反复读着那几行字,突然意识到什么,从抽屉深处拿出一个铁盒,打开盖子,里面整整齐齐放着所有她收到的匿名信。
她一封封重新阅读,像是在破解一个密码。这些信跨度三年,笔迹从最初的稚嫩到后来的流畅,内容也从简单的描述到越来越复杂的情绪表达。但始终不变的是,写信人总是在远处注视着她,记录着她生活中的细小片段。
有封信写于高一期末:“你在考场里皱眉的样子,让我也想不出那道数学题的解法。”另一封是高二春天:“你停在樱花树下抬头看花,花瓣落在你头发上,我想帮你摘掉,但隔着整整一个操场的距离。”
最近的一封是上学期末:“毕业後你想去哪里?我希望是同一个地方。”
沈知遥的心越跳越快,她按时间顺序排列这些信,发现一个规律:写信人似乎和她同校,甚至可能同年级,能够准确描述她日常生活的细节。而且,他一直在她身边,默默注视了三年。
是谁?
她脑海中闪过一张张面孔,同学,社团的朋友,甚至老师,但都觉得不可能。最后,周屿的脸浮现出来,但随即她否定了这个想法。他才转来不久,而这些信从三年前就开始了。
第二天一早,沈知遥顶着黑眼圈来到学校。林暖一见她就大呼小叫:“哇,你昨晚通宵学习了吗?别这么拼啊,年级第一的宝座稳得很。”
沈知遥勉强笑笑,没有解释。整整一天,她都在观察周围的人,试图找出那个可能的注视者。但每个人看起来都正常极了,没有人多看她一眼,也没有人表现出特别的关注。
放学后,她鬼使神差地走到了图书馆那个角落的位置。抽屉里空空如也,她说不清是失望还是松了口气。
“在找这个吗?”一个声音从身后传来。
沈知遥猛地转身,看见周屿站在书架旁,手里拿着一个白色的信封。他的表情平静,但眼神深处有某种她读不懂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