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五

不是正式的信纸，只是从笔记本上撕下的一角，上面是熟悉的笔迹：

“今天你等了我一整天。我很想出现，但还是不敢。对不起。”

沈知遥握紧纸条，冲出图书馆。走廊空荡荡的，只有尽头的一扇门轻轻晃动，像是刚刚有人经过。她追过去，推开门是室外楼梯，夕阳西下，将整个世界染成金色。

楼梯下方，一个身影匆匆离去。逆光中，她看不清那人的模样，但直觉告诉她，那是周屿。

“等一下！”她喊道。

身影顿了一下，却没有停留，反而加快脚步，消失在拐角处。

沈知遥没有追上去。她靠在栏杆上，心中五味杂陈。为什么周屿会出现在这里？是巧合，还是说，他真的就是那个写信的人？但如果他是，又怎么解释那些三年前就开始的信？那时他还不在这所学校。

秋风卷起地上的落叶，天空中南飞的雁群排成人字形。沈知遥突然感到一阵寒意，不只是因为天气转凉，更因为一种预感——这个秘密比她想象的更加复杂，而揭开它，可能会改变一切。

回到家，爸爸又加班不在。餐桌上压着一张钞票和纸条：“自己买点吃的。”

沈知遥收起钱，泡了碗方便面，坐在电视机前心不在焉地吃着。本地新闻正在报道一起即将开庭的刑事案件——七年前的工地事故导致一人死亡，家属多年上诉终于有了进展。沈知遥对此不感兴趣，正要换台，屏幕上闪过被告的照片，她突然愣住了。

那张脸，她好像在哪里见过。但镜头一闪而过，她来不及确认。

吃完面，她回到房间，从书包里拿出今天收到的那张纸条，和之前的信放在一起比较。笔迹确实相同，但比起最早的信，现在的字更加沉稳有力。三年的时间，改变了写字的人。

她想起周屿的眼神，那种深邃的、藏着秘密的眼神。如果他就是写信的人，为什么要转学来这里？为什么在她面前出现却又躲避？

无数个问题在脑海中盘旋，沈知遥决定，周一一定要找周屿问个清楚。无论答案是什么，她需要知道那个注视了她三年的人，到底是谁。

夜深了，她躺在床上，久久不能入睡。窗外的月亮很圆，让她想起小时候妈妈教她念的诗：“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明月，低头思故乡。”

她已经记不清故乡的模样，也记不清一家人围坐吃饭的温暖。生命中似乎总是缺少什么，如同那些没有署名的信，如同那个始终不敢现身的人。

在入睡前的迷糊中，一个画面突然闪现：初中教室，后排那个总是低着头的男生，有一天放学后悄悄在她抽屉里放了一封信。她当时直接扔进了垃圾桶，甚至没有拆开。

现在想来，那信封的样子，似乎和高中收到的这些很像。

沈知遥猛地坐起，心跳如鼓。难道从那么早开始，就有人默默注视着她了吗？而那个人，会不会就是周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