沼泽居的厨房飘着蜂蜜蛋糕的香气,玛丽将最后一把迷迭香插入餐桌中央的花瓶。晨光透过蕾丝窗帘,在简的婚纱上投下细碎的光斑——这件由戴安娜设计、玛丽亲手缝制的礼服,有着简约的立领和从腰间散开的柔滑裙摆,像一朵未施粉黛的百合。
"转一圈,"戴安娜咬着发夹含糊地说,"我要确认头纱的固定处。"
简缓缓旋转,珍珠纽扣在晨光中闪烁。比起一年前那个躲在桑菲尔德窗帘后的家庭教师,镜中的女子眼中多了份沉静的笃定。
"好,好,别动。"戴安娜小心翼翼地别上发夹,"漂亮!"
"这位美丽的小姐,我几乎都要对你心动了呢。"玛丽贴在她的身上,"和我结婚吧。"
"你讨厌。"简羞红着脸,姜花束轻轻砸到她的身上。
楼下传来圣约翰与主教核对誓词的说话声。简的手指无意识抚过梳妆台上的蓝宝石胸针——圣约翰母亲留下的唯一首饰。今晚起,它将与那枚订婚戒指一起,永远属于里弗斯太太。
"理查德·梅森到了,"玛丽从窗口回头,"他带了三个大箱子!"
简推开窗户,寒风夹着石楠花香扑面而来。理查德正指挥仆人搬运贴着佛罗伦萨火漆印的木箱,抬头冲她挥手:"伯莎和阿黛尔的心意!她们本想亲自来..."
话音被马蹄声打断。邮差递上一只扁平的蓝丝绒盒子,烫金卡片上写着:"愿你的眼睛永远如我第一次在阁楼见到你时那般清澈。B.M."
盒子里是一幅微型画像:阿黛尔在佛罗伦萨别墅的露台上朗读,阳光为她镀上金边。画框背面用三种语言写着"致我永远的老师"。
"时间到了。"戴安娜为简戴上珍珠头纱。
小教堂的彩窗将晨光滤成七彩碎片。当简挽着理查德的手臂走向圣坛时,圣约翰转身的瞬间屏住了呼吸——这个惯常以拉丁文思考的牧师,此刻脑中只剩最朴素的赞美:"她真美。"
交换戒指时,圣约翰的手指微微发抖。简想起他求婚那夜说过的话:"我可能不擅言辞,但会用一生证明这个选择。"此刻他颤抖的指尖比任何誓言都更真实。
"现在,"主教合上圣经,"你可以亲吻你的新娘了。"
圣约翰捧起简的脸,像对待易碎的圣物。这个吻轻如蝴蝶停驻,却在简心中掀起飓风——她终于明白,爱情不只有罗切斯特式的烈焰,也有圣约翰式的恒温。
婚宴上,理查德打开那些佛罗伦萨木箱:一箱托斯卡纳葡萄酒,一箱皮革装帧的但丁诗集,一箱阿黛尔亲手制作的标本画——桑菲尔德花园的压花与意大利紫罗兰奇妙共存。
"伯莎说,"理查德举起酒杯,"真正的自由不是遗忘过去,而是带着所有经历继续前行。"
简在掌声中看向圣约翰。他正小心擦拭她刚才落泪沾湿的蓝宝石戒指,侧脸在烛光中如浮雕般深邃。这个曾经冰冷的牧师,如今连沉默都带着温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