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会那日。
“作孽呀……”
盛明兰跪在地上,如往常一样低顺着眉眼。天色已晚,膝下又无蒲团护膝护着,她只觉着阵阵寒意刺骨,手脚已然一片冰凉。
这一次,再没有祖母和父亲据理力争来为她挣得一份暖意了。
意识到这一点,她的眼眶一红,竟是要难得的落下泪来。
“你还知道哭!”
盛纮本就烦心于刚才王氏的抱怨,现下见着这个小女儿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内心毫无慈爱心疼之情,只觉得气恼。
好一个盛明兰——他今日还真是开了眼了!
往日里她盛明兰再怎么不修文才、同姐姐胡闹、和外男在马球会上一同玩闹,他都看在她年幼无知的份上,都高高举起轻轻放下了。之前和老太太一时气话说要给她定下的文炎敬,也是看着文家家财不济犹豫再三还未定下来。
这下可好,他这个做父亲的还没说什么,她倒是上赶着……!
盛纮眼下懒得再和这个女儿多说一句话。他转过视线,冷冷地盯着此刻正跪趴着的两个女使,语气里尽是胁迫的意味:“当时灯会人荒马乱的,你们是怎么看顾六姑娘的?”看两个小丫头只是打颤却不说话,盛纮一拍桌子,“把她们两个给我拖出去打板子!什么时候说了什么时候停!”
听到这话,明兰一下子咬紧了嘴角:当日她被不为拉走,小桃和丹橘没有护住她实在是无心之失。
小桃和丹橘抽泣着被婆子们拖了出去,没多久屋内的众人就听见了两人的痛呼和哀求。渐渐的,这点微弱的声息也被沉闷的板子拍打的声音盖过去了。
“明儿你这两个女使,倒是忠心……”
盛纮没头没脑地突然这么说了一句,只叫盛明兰心头一紧。此刻她别说镇定了,就是好脸色也装不出来了:她大病未愈,又被这么一激,此时只觉得浑身无力,明明感觉是冷的,可体内又是一股股热流横冲直撞着。
坐在盛纮身旁的王氏此时已不像刚刚那样还抱怨些什么了。她感觉到女儿正在微微颤抖,便微微动了动身子,伸出手握住如兰的手腕,试图安抚住女儿。
我的天爷啊——王氏当时才把宝贝女儿牢牢护在怀里,听到彩环说起她刚刚瞧见的场面时,只能这般错愕的想着。不为是齐小公爷身边的书童,六丫头和不为偷偷说些什么……那不就是和齐小公爷有什么私情往来嘛!
一想到这个,她就觉得一阵发麻,面上好不容易保持着面不改色。主君常说盛家女儿绝不为妾,便是从商的大房,嫁出去的女儿也都是做正头娘子的。奔为妾——这个浅显的道理六丫头又不是不懂,她一个四品官的庶出女儿哪有资格去做他齐小公爷的正头娘子?总不能是这些年那些个娘子夸她养在勇毅候嫡女膝下,她真信了吧?
那还真是……
“我不多问你些什么,”盛纮死死盯着盛明兰良久,终于开了口,“你只说是或不是。”他顿了顿,继续说道:“若是你执意要说谎,我只能当不认你这个女儿。”
你认过吗——盛明兰蓦的生出一股冲动,想要这么问着她的父亲。
但她最终没有。
她只是沉默地、乖顺的点了点头。
“将你拉走、与你在一处说话的,是不是齐国公府的不为。”这是个肯定的句子,甚至说不上是疑问。
“……是。”
随着这一个字眼落地,盛纮闭上了眼睛。
“……好……”他睁开眼,“你还真是我的好女儿啊……”
和不为搭话,和给齐衡上赶着做妾又有什么区别?不光盛纮这么想,基本上盛家人都是这么想着,或许只有盛老太太曾真心实意觉得齐小公爷许是明兰的一桩好姻缘——但也只是曾经。勇毅候风光早已不在,她盛徐氏拿着这个头衔也不过再硬撑两三年的光景,根本无力为孙女攀上这样的好前程。
“来人,”盛纮不想和这个女儿说一句话了,“将六姑娘带去祠堂跪着。”他神色平静,说出来的话听上去也是语气平平:“那两个丫头拖下去,能熬过去就找个人牙子发卖了,实在不行那就好好葬了。”
这般说完,他看向王氏几人,神色总算多了几分缓和:“如儿和墨儿回去歇着吧,这几日瞧着是不太平,就暂不要出门了,也避一避风头。”见两个女儿乖乖应下,他又看向发妻,露出许久未有过的和颜悦色:“这段日子要辛苦大娘子了。”
王氏一向不大会瞧人脸色,但如今也是知道该说什么的。她带着两个姑娘匆匆退下,心里一阵唉声叹气:怕不是这事又要闹上好一阵子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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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没更了嘎嘎嘎
怎么说捏,越写越菜捏,这次直接时间线比上一章往前倒了一点……我再努力努力捏
如果没什么意外的话顾盛cp是不会拆滴……但是要怎么操作就看我有多恶趣啦(欢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