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少商按住她的手,正色道:“阿曦,逃避解决不了问题。袁善见心思缜密,他约在茶楼,大庭广众,看似坦荡,实则步步为营。而凌不疑……”
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复杂,“他行事向来如此,不循常理,但……他既约你,必有缘由。你难道不想知道,他今日为何那般做?又为何约你三更?”
程曦沉默着。她想知道吗?自然是想的。
凌不疑身上有太多的谜团,他那句“我心思更脏”更是如同悬在她心头的利剑。
可是……三更半夜,私相授受,若被人发现……
“哎呀,这有什么好为难的!”万萋萋不知何时也溜了进来,听到她们的话,满不在乎地说道,“要我说,两个都去看看!先去看看凌将军搞什么名堂,明日再去会会那袁狐狸!咱们程家女娘,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程少商也被她逗笑了,推了程曦一把:“萋萋阿姊话糙理不糙,阿曦,你心中对谁更……在意些?”
程曦的脸更红了,嗔道:“少商姊姊!我……我才归家几日,与他们都不过是数面之缘,何谈在意?”
“数面之缘?”程少商挑眉,“凌将军可是连‘彩头’都当众取了!袁公子更是直接唤了你的字!这若是数面之缘,那都城其他小娘子与郎君们,岂不是形同陌路了?”
万萋萋啃着不知从哪儿摸来的梨子,含糊道:“要我说,阿曦你也别急着做决定。凌不疑面冷心热,权势滔天;袁善见嘴毒心细,家世清贵。各有各的好!嘿嘿,要不是我心里只有阿颂,我都想……”
“萋萋阿姊!”程少商和程曦同时出声打断她,又是好气又是好笑。
程曦被她们这一闹,心中的烦闷倒是散了些许。
她看着铜镜中映出的、自己依旧泛红的脸颊和那双带着迷茫的眼眸,轻轻叹了口气。
程少商握住她的手,语气变得柔和而认真:“阿曦,我不是在逼你。只是……袁善见固然才华横溢,但他心思太深,我总怕你吃亏。而凌不疑……”
她似乎斟酌了一下用词,“他或许方式霸道直接,但他待你,我看得出,是不同的。他背负太多,心思沉重,可若他肯对你敞开心扉.......或许,值得一赌。”
值得一赌吗?程曦怔怔地想。
他们屡次三番的接近,是真的对她这个人感兴趣,还是另有所图?
夜色渐深,程少商和万萋萋又陪她说了一会儿话,便各自回去了。
程曦独自坐在窗前,望着窗外那轮渐渐升高的明月。
夏夜的虫鸣声此起彼伏,更衬得小院寂静。
妆台上,那两张被揉皱又展平的纸笺,如同烫手的山芋。
三更......
去,还是不去?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缩起来,心跳,随着更漏的滴答声,一点点加快。
更漏滴答,声声催人。
程曦坐在窗边,手中紧紧攥着那两张纸笺,指尖因用力而泛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