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河传（17）

暮色如血，浸染着黑瓦朱檐。

苏昌河将叶泠霜带至此地，安置在自己院落最深处的厢房。

窗外是终年不散的雾气，与暗河潮湿阴冷的气息融为一体，偶有巡逻弟子的脚步声踏碎寂静，更显此地的森严。

苏昌河.这里比城西别院安全。

苏昌河指尖拂过叶泠霜的唇，察觉到她细微的颤抖，

苏昌河.从今日起，没有我的允许，不得踏出此门半步。

他语气温柔，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掌控。

叶泠霜垂眸不语，苍白的手指紧紧攥着衣角。

苏昌河离去后，她缓缓走到窗边。

院子里一株白梅开得正盛，与这杀戮之地格格不入。

她认得那是苏昌河特意移栽的......他总在这种细节上流露出可笑的温柔。

夜深时，房门被轻轻推开。

苏暮雨悄无声息地走进来，长衫在黑暗中泛着微光。

苏暮雨.叶姑娘。

他声音很轻，将一瓶药放在桌上，

#苏暮雨.，这是新配的方子，对你的咳疾有益。

叶泠霜没有回头，依然望着窗外：

叶泠霜暮雨公子不怕被他发现么？

#苏暮雨.，他去了蛛巢议事。

苏暮雨走近几步，

苏暮雨.暗河近日不太平，影宗的动作越来越频繁。

苏暮雨.你在这里，未必安全。

叶泠霜在这暗河，何处是安全的？

她终于转身，琥珀色的眸子在月光下清澈见底，

叶泠霜就连大家长都自身难保，不是吗？

苏暮雨微微一怔，她竟知道大家长遇袭之事。

叶泠霜轻轻咳嗽，袖口滑落，露出手腕上未消的红痕。

苏暮雨眼神一暗，几乎要伸手，却终究克制住。

苏暮雨.那日你问起白鹤淮。

他转移话题，

苏暮雨.她确实在为大家长治伤，但.....

叶泠霜但她也有自己的目的。

叶泠霜接口道，

叶泠霜药王谷的小师叔，怎会甘愿卷入暗河的浑水？

苏暮雨凝视着她：

苏暮雨.你知道的远比我想象的要多。

叶泠霜将死之人，总会格外关注身边的一切。

她倚在窗边，月光为她镀上一层银边，

叶泠霜比如我知道，苏昌河想要的不只是苏家家主之位，而是整个暗河，而暮雨公子你......

她顿了顿，没有说下去。

苏暮雨.我如何？

苏暮雨轻声问。

叶泠霜却摇了摇头，转移了话题：

叶泠霜这株白梅，开得真好。

就在这时，院外传来脚步声。

苏暮雨神色一凛，迅速隐入阴影中。

苏昌河推门而入，带着一身酒气和血腥味，他径直走到叶泠霜面前，一把将她搂入怀中。

苏昌河.在看什么？

他低头，气息拂过她的耳畔。

叶泠霜梅花。

她安静地任他抱着，目光却飘向苏暮雨藏身的方向。

苏昌河低笑，手指抚过她的长发：

苏昌河.明日我让人多移几株来。

叶泠霜不必了。

她轻声道，

叶泠霜强求来的，终究活不长久。

苏昌河眸光一沉，捏住她的下巴：

苏昌河.在这暗河，没有我强求不来的东西。

他俯身欲吻，叶泠霜却偏过头，那个吻落在她脸颊上。

叶泠霜你今日杀了人。

她突然说。

苏昌河动作一顿：

苏昌河.怎么？害怕了？

叶泠霜只是不喜欢血腥味。

他盯着她看了片刻，忽然松开手，退后一步：

苏昌河.好，我沐浴更衣。

待他转入屏风后，叶泠霜才轻轻松了口气，她瞥见阴影中苏暮雨离去的身影，袖角一闪而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