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入夏了,安陵容吩咐宫人将正屋的帐幔都换成了碧色青色,瞧着更加清爽凉快一些。她最近喜欢上钻研雕刻的技术,小鹿子听说了便去找人弄来几块不算上乘的木头练手,等安陵容技艺精湛些,再想法子弄好的来。
其实夏天应该是要去园子里避暑的,至少清宫电视剧呀小说的就是这么讲,可也不知这个皇帝是怎么着,好似一整个剧中,在圆明园里度过的日子就那么几天,上一回安陵容还没资格去,被甄嬛沈眉庄二人弄去后,也就过了最后几天好日子。
仔细想想,安陵容根本就没过过好日子,真是凄惨。
安宅
西北捷报,年家又立了大功。皇上这回是大肆封赏年氏一族,如年羹尧加封一等公世职,其父年遐龄已经是一等公了赏无可赏,连年富个小朋友都有个一等男的世袭爵位,当然,年富已经是个小伙子了,在安比槐这个前后两世年纪有八九十岁的老头子眼里,还真就是个小朋友。
得了消息后,安比槐不禁咂舌,年夫人封了二品诰命,想来宫里的敦妃娘娘也要晋位了。思索到这里,他不禁想起宫里头那个便宜闺女,收到她的信后,安比槐感叹良久,她很聪明,恐怕一早就看出来自己不是真正的安比槐了。大抵是做父亲的太叫人失望,表现得稍微正常一些,便不同寻常。
其实重活一生,安比槐还是迷茫的。不论做人还是做官,都有那么个目标在,有的人心怀天下,兼济天下;有的人也只为利,愿意做个狗官,不管什么身前身后名;还有一种人,他包袱重,最看重名声,不是不爱利益,只是为了名声,也不愿做奸恶。
安比槐是愿意忠诚的,忠诚于皇族,也忠诚于天下。因此,皇上在位时,为皇上办事,立储时也不要站队,谁做皇帝都没什么分别。总之,他有点才能,功绩总会有的。除掉年羹尧的确是皇上的心意,但安比槐并不预备插手其中。于是,他送了一封信给安陵容。
延禧宫
最近宫里传着消息,说皇上预备在端午节时动一动妃嫔的位分,其中敦妃会晋位大概是板上钉钉的事了,这让沈眉庄十分的不忿,不过到底是无可奈何的。
安陵容原本就没什么病,不同于淳常在,她那真真是受惊吓了,身子还养不好,咳个不停,精神也有些萎靡,不似从前活泼了。
安陵容心中唏嘘,也能够理解,这种心理阴影很难缓解的,有人曾解读过,淳儿殒命也暗示着甄嬛心中那点天真烂漫彻底陨落,如今看来,淳儿逃生,真正的天真纯净也没了。也是难得,原本的安陵容对淳儿是妒忌生恶的,如今两人反倒是更亲近一些。
安陵容也常去看她,亲手给她刻了一套玩具,七只神态各异的小木头猫,参照着安陵容记忆里那些盲盒手办的样子,淳儿很喜欢,心情能好上一些,但还是躲在屋子里养病,今天要去景仁宫请安,敦妃正得意着,淳儿自然更不肯去景仁宫面对敦妃。
陪着安陵容的是菊青,自从那日目睹安陵容杀了周宁海后,菊青自然吓得好久没睡好觉,她慌得很,怕周宁海没死成,事情败露,主子被敦妃报复。至于周宁海,其实没了也就没了,他也不是个多好的人,平日里也遇不上,也就是个陌生人,他还想害了淳常在呢,主子也不过是为了救人,为了自救。
跟安陵容一起经历过,菊青心里多了一种不一样的感觉,她自然不会把这事说出来,安陵容也细细交代嘱托过,以往也听说过,那些捏着主子秘密的人有什么后果,菊青又怕又起劲,这可不就是主子拿她当心腹了么?
其实,安陵容本人正发愁呢,她对于让菊青知道太多这件事是后悔的。安陵容仔细想想,她宫里哪个人都算不得是心腹,事已至此,也只能认了。主仆二人各怀心事地到了景仁宫。
今天的请安流程有些不一样,照常地集体给皇后请安,而后大家又自发给敦妃请安,安陵容差点儿跟不上节奏,好在也没人注意她。
敦妃很快理解了这一行为的意义,笑得好不张扬:“今儿个是怎么了,这待遇不是皇后才有的么?”
皇后稳重地坐在主位上,包容又温和:“年将军得胜归来,敦妃你又协力宫务多年,劳苦功高,伺候皇上也尽心,皇上正预备着给你晋一晋位分,大家也不过是提前贺一贺你。”
敦妃得意极了,贵妃皇贵妃还不够,直接剑指后位,还拿昔年董鄂皇贵妃与博尔济吉特氏皇后做比较,其他人脸色都难看极了,皇后倒是端的云淡风轻,四两拨千斤的打了回去。
安陵容身边坐着博尔济吉特贵人,笑的有些尴尬,其实顺治爷那会儿的博尔济吉特氏跟她也没多大关系,只她运气不好,好不容易来请回安,还碰上这种晦气事儿。
荣贵人处还是不减汤药地进补着,这些人怀着孕不好好吃饭,成日间吃药,安陵容很怀疑这孩子生不生得下。照常关心了几句,也不插手多了,免得惹火上身。
自那日别扭地说了会话儿,荣贵人倒时常会请安陵容去坐坐,不过安陵容一点儿也不想接触她,荣贵人最近总说些奇怪的话。
“唉,我真是怕。”荣贵人说,“我怀着它这样辛苦,真是想不要了,却又舍不得。”
安陵容只好劝着:“你要好好吃饭,总吃药哪能行呢?是药三分毒,这话没错。”
荣贵人蹙着眉摇头,难得的温和不嘴欠:“齐妃娘娘也少来了,我也只能请你过来说两句话。”
“怎么不请皇上来瞧瞧呢?你这真是龙胎不适了。”安陵容说。
荣贵人仿佛想到什么似的,疲惫地笑了:“唉,也不知道以后谁照顾你好呢?也不知道是男孩女孩,我倒盼着是个女孩。”
安陵容没说话,略坐了坐便告辞了。
荣贵人清楚自己的身子,她是真不想要这孩子了,可做了母亲,和这个孩子同生这样久,又盼着它出生。她自己多半是没多少日子了,可叫母亲拿你该怎么办呢?荣贵人发愁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