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情行完拜礼后回到精舍,一进门就见温晁端正坐在茶几前翻看着什么,专心致志,简直不要太认真。
温情(试探开口)我会尽快完成仙督的吩咐,不知二公子还有何嘱咐?
温晁(状似无意地抬了抬袖子,堪堪遮住桌上的蓝氏家规,轻咳一声道)云深不知处不允许擅闯后山,你探查的时候小心点,别让人抓住话柄,给蓝氏添麻烦。
温情(是怕给掌罚的那位添麻烦吧?)
温晁父亲交代你办的事固然重要,但也要注意广结善缘。在不夜天你就没什么朋友,除了照顾温宁,整天只知道捣鼓那些瓶瓶罐罐,这样离群索居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温情(指尖一颤,差点翻了手中茶盏,脸上的表情已经不能用乍然受到惊吓的惊悚来形容)二公子希望我借此机会跟蓝姑娘打好关系?
温晁果然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事,难怪父亲对你委以重任!
温情(二公子心里想的什么已经明晃晃写在脸上,哪里还用得着猜?如此夸奖实在是……受之有愧)
温晁除此之外,你务必给我盯紧魏无羡!就他那招猫逗狗随意撩拨连男子都不放过的恶趣味,天资再高又如何?这样的性子既不讨喜还膈应人,也就江枫眠那个爱屋及乌的糟老头子拿他当宝贝供着!
虽说只是初见,但从兰室的短暂相处来看,温情隐隐觉得旁人在蓝湛眼里大概只有认识与否,熟悉还是陌生的区别,至于对方是善是恶是对是错,她并不关心,也不在意。如此不偏不倚绝对理智的女子,很难想象有朝一日她喜欢上一个人是什么样子。
温情(沉吟片刻,斟酌开口)依属下看,蓝姑娘并非轻易交心之人,而魏公子性子过于跳脱散漫,赢得青睐的机会微乎其微。
温晁我也这么觉得!但碍眼的人老是在跟前蹦跶,实在是非常讨厌!(眸光一凛,嫌弃毫不掩饰)他魏无羡招惹别人可以,去烦阿湛不行!
温晁(叹道)要不是父亲不许我留在蓝氏听学,还真想赖在这儿不走了!
温情……
温情我明白了,二公子。(忽然觉得压力倍增,后面两个任务丝毫不比找阴铁简单……)
龙胆小筑位于云深不知处后山瀑布边上,外围设了结界,未经许可之人靠近不了更进不去,很好地隔绝了外界纷扰喧嚣。
聂怀桑(也跟着蹲在木廊台阶上,献宝似的从身后拿出鸟笼,轻笑道)小越看看这是什么?
澹台越(薛洋幼年)(瞥了一眼就兴致缺缺,低头继续拼接木块)无事殷勤,非奸即盗。
聂怀桑嘿!(也不生气,只笑得腼腆)你上次不是说想要只金丝雀吗?我和孟瑶追了三天才抓到的,不要啦?
澹台越(薛洋幼年)笼中鸟不要。
聂怀桑(被他这人小鬼大的较真模样逗乐,忍不住调侃道)合着我还得驯服了再给您老送过来?
澹台越(薛洋幼年)也不是不行。(自顾自点头,然后又叹了口气)唉,还是算了~
聂怀桑怎么?你还嫌弃啊?
澹台越(薛洋幼年)我怕自己早就成了一抷黄土。
聂怀桑(听出言外之意,却也不恼,依旧乐呵呵的)修炼我是没什么天赋,但吃喝玩乐我还是很在行的,训鸟比熬鹰简单,我还真就不信了。
澹台越(薛洋幼年)你是纸人还是泥捏的?
聂怀桑啊?(有点跟不上这跳脱的思维,想也没想就顺嘴答道)我肉做的。
澹台越(薛洋幼年)噗……(再也忍不住,笑得满地打滚)怀桑哥哥真是……
聂怀桑?!(一脸紧张地围着他转)小越怎么了?别吓我啊,我不经吓的!
蓝湛(刚从山顶练剑回来,见着此情此景也猜出个大概,无奈叹道)你啊,就知道欺负怀桑。
蓝湛
澹台越(薛洋幼年)我就是觉得他性子太软了,好像怎么样都不生气,就想逗逗他。(走上前小心翼翼拉着她的手)姊姊别生气,是阿越任性调皮了……
聂怀桑没事!(摆了摆手,全然不在意)小越一向乖巧懂事,刚才就是跟我闹着玩的。要是分不清玩笑和不屑嘲讽,我不就白长这么大了么?
聂怀桑来来来,湛湛先喝杯水,练了这么久,也该口渴了。(麻溜地倒了杯水递过去)
澹台越(薛洋幼年)嗯呐,就是这个道理~(踩在椅子上,掏出帕子给她擦汗)
蓝湛(从善如流,接过水轻抿一口)过几日便是清谈会,我打算去趟清河,你们一起?
澹台越(薛洋幼年)(摇头拒绝)去了那么多次,清河都玩遍了,我留在这儿好了。
蓝湛你确定呆在这儿就有好玩的?
澹台越(薛洋幼年)有个小家伙被人从岐山赶到姑苏来了,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我就陪它玩玩,顺便看看这次来听学的所谓榜上有名的世家子弟有几把刷子。
聂怀桑(浑身一个激灵,比起被天资堪称妖孽的小豆丁吊打,还是更乐意回清河挨训,毕竟自家大哥虽然严厉了些,但到底刀子嘴,豆腐心,可小越毒舌起来那可真是一刀更比一刀狠,毫无余地可言)
聂怀桑(所谓两相其害取其轻,好!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那我跟湛湛回清河,路上有个伴也不至于太冷清。
澹台越(薛洋幼年)行,我没意见。不过怀桑哥哥,你那十万个为什么的好奇心呢?
聂怀桑(秒懂)啊对,你说的小家伙是个什么东西?很厉害的邪祟吗?
澹台越(薛洋幼年)水行渊。
聂怀桑哦~没听过。
蓝湛简单来说就是生了灵智成了精怪的水鬼。水行渊一旦形成,整片水域就是它的身体,用一般方法除去费时费力。
聂怀桑总不会要个三年五载吧?
蓝湛不错。把水抽干,清除所有尸首和沉没的船只货物,再暴晒个三年五载。
聂怀桑(一拍大腿,愤然)所以温氏就把它往下游赶,这也太缺德了吧!
蓝湛祸水东引,也不是第一次了。
聂怀桑温氏如日中天,横行无忌,难道我们就只能任由他们欺负?
蓝湛否极泰来,盛极则衰。
澹台越(薛洋幼年)所以啊,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现在说这个还太早了。
聂怀桑(扶了扶额)小越你能不能不要总是这么一本正经地说着大人才懂的道理。再这么下去,我真怕你…
澹台越(薛洋幼年)未老先衰?
聂怀桑咳…(咽了咽口水,忙不迭摇头)怕你被当成返老还童的糟老头子。
澹台越(薛洋幼年)(轻哼一声,皮笑肉不笑)一如既往的委婉,我谢谢你啊~
不知道是在兰室拜礼之时被气焰嚣张的温晁气到了抑或是别的什么原因,江澄一回到精舍就开始练剑,但一个时辰之内拔剑挥剑入鞘三个连贯动作达到一千次的要求,对于从未有过如此高强度练习的他来说,到底还是勉强。
江澄(字晚吟)(累瘫在地上,手臂疲软酸痛,大汗淋漓,连话也不想说了)
江厌离(又是递水又是擦汗,总而言之就是心疼极了)
江澄(字晚吟)(歇了好一会儿,总算好受了些)魏无羡又死哪里去了?一天到晚不干正事,还嫌罚的不够多是吧?
江厌离阿羡早就回来了,在屋里呢~
江澄(字晚吟)这是转性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他什么时候这么让人省心了?
江厌离你啊~(无奈地点了点自家弟弟的额头)出去玩你说他,待在精舍休息你又说他,要怎样你才满意?
江澄(字晚吟)阿姐!你怎么老是护着他?!
江澄(字晚吟)自从来到姑苏,他哪一天安分过?在客栈第一次见面就敢出言调戏金子轩随行婢女,一点都不庄重!
江澄(字晚吟)回客栈拿拜贴不忘买酒喝,到了蓝氏山门还敢强行破结界?云深不知处的结界要是真这么不堪一击,形同虚设,各世家哪里还需要派遣子弟前来听学?
江澄(字晚吟)(越说越起劲)做事不计后果,活该他被结界反弹出去摔一身泥,还喂了一晚上的蚊子!
江厌离阿澄别闹!(秀眉微蹙,温声劝解)江氏先祖本就是游侠出身,崇尚疏朗磊落,坦荡潇洒。阿爹也时常教导我们凡事自在随心,这说的不就是阿羡这样的吗?
江枫眠赞赏魏无羡行止随心的真性情,江厌离怜爱师弟亦是从不多言,而江澄因为父亲的严厉只当自己不受喜欢,却也并没有心生嫉恨,最多就是发发牢骚。
至于人间清醒虞紫鸢,她虽然性格强势,看不惯魏无羡成天惹是生非的闹腾性子,但跟江澄是如出一辙的嘴硬心软,同时也要顾及丈夫和莲花坞的脸面,心中便是有再多劝阻,十分亦去了九分。
明知不可为而为之,跟“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差不多,但这并不意味着做事横冲直撞,图一时快意。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这人心叵测强权横行的世道,问心无愧是没错,锄强扶弱也合道义,可在没有足够自保能力抑或羁绊太多难以保全的时候锋芒太露,最终导致的结果只会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
江澄(字晚吟)(唇瓣翕动,正要说些什么,抬眸瞥见魏无羡从屋里走了出来,一脸的失魂落魄,跟丢了魂似的,急急上前,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我说魏无羡,你这什么情况?该不会被我说你两句就丧气成这样吧?我…我没别的意思……
江厌离闭嘴!(呵斥一声,拉着魏无羡紧张地询问)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魏婴(字无羡)(眸光微敛,忽然懊恼自己还没收拾好情绪就跑了出来,私心里并不想让两人知道自己被聂怀桑几句话戳到痛处而想起了以前刚到莲花坞那段时间听到的闲言碎语)
魏婴(字无羡)没事……(安抚性地拍了拍自家师姐的手,缓缓一笑)我就是…想江叔叔和师娘他们了……
江厌离(不疑有他)我们云梦确实自由自在许多,也难怪你这么记挂着。
江澄(字晚吟)(心有疑虑,但见他明显不自然的神色,一副不愿多说的逃避,抿了抿唇,终究没有再追问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