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红俏脸上出现一道极淡极浅的划痕，是慕雨墨钳住烬月两颊时留下的。

这划痕放在她的脸上不显，细看也只会让人道一句“美人妆”罢了。

烬月.那…他呢？

烬月.你带回来了吗？

烬月眼珠子上覆盖一层薄薄的水雾，葱白的指尖拢在胸前，整个人都紧绷着。

慕雨墨.喂鱼了。

慕雨墨凝噎半晌，方才吐出连她自己都不信的蠢话。

只不过这会面对低低垂泪、软弱无骨的盲女，她也失了兴趣。于是轻佻的拂过对方紧闭的红艳唇瓣，恶意满满的用指腹捻触。

慕雨墨.我瞧姑娘尚且年轻，不如再寻一位如意郎君，再续良缘。

语调娇媚婉转，似乎含着调笑的意味，慕雨墨松开盲女无辜的、被碰肿的唇肉，转身离去。

只余好听的笑声在盲女耳际回旋。

烬月.阿常…不会回来了吗。

狭小的屋子此刻显得格外阴冷空洞，烬月后知后觉感受到一股刺骨的痛楚从心头炸开。

美人的眼泪簌簌扑进绯色的薄衣上，眼角红彤彤的，眼珠子还是润润的光泽。

那个她无意间捡回家的夫君，很快又死去了。

然而，美人孤身在外，总令人觊觎。

那些个青年才俊叽叽喳喳的围绕在美人身侧，诉说着爱意，诉说着展望。

于是，于是。

美人沉溺在一众赞美与浅薄爱意里，将死去的夫君抛之脑后。

直到…阿婆抓过她细瘦的手腕，凑近她玉白柔嫩的耳尖。

“烬月，这几日你频频作呕，怕是已有身孕了。”

“老婆子我略懂些医术，我说你啊，怀了阿常的遗腹子。”

阿常的…遗腹子…

烬月撑着一双暗淡的眼珠，双手轻轻挣脱开阿婆，搭在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上，嘴巴因惊讶而张开。

烬月.阿婆，我该怎么办？

阿婆说，“成亲。”

她是个瞎子，说不上穷困潦倒，毕竟那对她心心念念的青年们待她向来不敢怠慢。可是，若她怀有身孕，为了这孩子，也需要找个可以依靠的人。

于是。于是。

美人在招婿时挑了个肯听她话的乖顺青年。

青年家世普通，长相清俊，抿唇时嘴角有个小窝。不过烬月是个瞎子，她看不见。

其余那些个人，有钱小公子只想把她纳成妾当花瓶赏玩，清贫小混混也都在得知她怀孕后连连远离她。

宋远之.烬月，我一定会好好待你。

青年面色红润，两颊含着娶妻的喜悦红晕，双手捧起烬月的一双手，将指尖放在自己的嘴角贴住。

烬月.远之，我信你。

烬月见不着对方的神色，只是从宋远之的话语和动作间已经能猜出他溢于言表的欣喜。她连忙压下从尾椎骨攀升而起的寒意，细长的眼睫垂下。

不过，内心的惧意很快被青年亲吻时的湿热吐息吹散。

烬月靠在青年平坦的胸膛，思绪却飘到昔日与阿常的点点滴滴。

她想她还是心悦他的，否则过了这么久，她这样冷心冷肺的人早该忘记阿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