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踏出东偏殿的门槛,一股浓烈的血腥气便混着暑热猛地扑面而来。烈日当空,蝉噪更显凄厉。院子里宫人们脸色惨白,脚步仓惶,一盆盆血水被端出,那殷红的颜色在刺目的阳光下触目惊心。
晓玟的心跳骤然加速,凉意从指尖蔓延开来——华妃已非贵妃,敬妃她们……竟然还是没能护住甄嬛?
“敬妃娘娘安。”晓玟强自按下翻涌的心绪,快步走向庭院中同样失魂落魄的敬妃。她今日只着了一件藕荷色素缎常服,乌发间簪着素雅的玉簪,衬得她未施脂粉的脸更显清透,但那双往日清澈见底的眸子,此刻却盛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
“敬妃娘娘,莞姐姐她这是怎么了?我听闻……竟是浑身浴血被抬回?不是去翊坤宫请安了吗?华妃娘娘竟这般狠毒,害了臣妾清静还不够,如今竟直接残害皇嗣?!”她声音微颤,带着少女特有的惊惶,却又隐含着一股愤懑的锋利。
话音未落,一旁传来一个饱含恨意、仿佛从齿缝中挤出的声音:“心狠手辣?她何止于此!”
沈眉庄疾步冲上前来,她素来端庄沉稳的面庞此刻扭曲着盛怒的火焰,精心梳就的发髻有些散乱,一丝不苟的护甲深深掐进掌心。她眼中噙着泪,却燃着比怒火更甚的毁灭之意:“嬛儿不过因身子实在不支,稍迟了片刻,华妃她……她竟以‘不敬’之名,命嬛儿在正午三伏天的滚烫大理石地上,整整跪了两个时辰!日头能把石头晒裂,她是存了心要嬛儿的命,要她腹中龙胎的命啊!”
晓玟只觉得浑身血液都凉了。烈日、滚石、两时辰……甄嬛本就因日常被欢宜香侵蚀,体内又有舒痕胶那慢性毒药的余害,已然虚弱如风中残烛。剧情果然在此处如实发生了,即便温实初那妙手回春的本事,怕是也难挽甄嬛这一胎了。
晓玟闭了闭眼想了想,可是耳中是产房内断续压抑的痛呼与稳婆焦灼的低语,鼻间弥漫着越来越浓重的血腥与金疮药混合的怪异气味。
晓玟果断转身:“秋香!”她声音不高,却异常清晰,“去我寝殿,将那锦盒里的老参取来,立刻给里面的太医送过去!快!”
秋香一愣:“娘娘,那可是您压箱底的……” “快去!”晓玟斩钉截铁,那株五十年的老参是她进宫时家中予她保命所用,此时却毫不犹豫。
沈眉庄悲愤的目光落淳儿身上,眼中复杂的情绪翻涌。“淳儿……”她声音喑哑,一把紧紧抓住晓玟微凉的手,“姐姐……代嬛儿多谢你。嬛儿昔日一念之善护你,到底……到底没护错人。”她的泪终是落了下来,砸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滚烫。
这时,紧闭的房门猛地被推开一个缝隙,温实初苍白着脸探身出来,他月白色的太医袍子上溅满星星点点的暗红血痕。他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地落在敬妃与沈眉庄身上,嘴唇微微上扬了了一下,“莞嫔娘娘无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