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屹兆承认自己放不下。
与其为难别人,不如让自己死心。
所以他旧事重提,不为别的,只想让自己清醒,至少别再掉坑里,明知没有结果还一意孤行,真的很蠢。
“你想我走么?”肖洵不答反问,唇边某人掌心的余温似乎还未散尽,说话都缠绕着,紧贴着话音不紧不慢游荡出来。
他总是这样从容地将问题抛回来。
想,走得越远越好,最好这辈子别回来,别出现在他眼前。苏屹兆想。
他喉结滚动了两下,愣是将脑子里过了好几回的说辞丢到九霄云外,他微微仰起脸,不知是在看面前的人,还是在看恍若近在咫尺的太阳,苏屹兆说:“不想。”
紧接着他听被树荫笼罩着的人应了声:“那就不走。”
苏屹兆“嗯”了一声,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心跳一点一点脱离自己的掌控,像个阵前倒戈的叛徒,于是城门大开,于是任人宰割。
“英语很难吧?”
“嗯。”
“很多人找你表白么?”
“嗯。”
“胃病是因为工作很累,所以经常没吃饭么?”
“不是,”肖洵说:“刚到那吃什么都吐,有一回实在疼得受不了了,去了医院才知道是胃出血,后来……好一点了,但还是吐,就还是没吃很多。”
“为什么……会吐?”苏屹兆觉得自己现在说的话尾音都在颤,一句话像被揉碎了一样,没一个字能入耳。
“因为想你,”肖洵说这话的声音很轻,让苏屹兆觉得这人下一瞬就会从自己的眼前彻底消失,“太想了,吃什么都咽不下去,吐了舒服一点。”
肖洵觉得自己就像个得寸进尺卑劣至极的小孩,明明苏屹兆现在对自己已经够好了,他还是想用这些陈芝麻烂谷子的破事,让人心疼自己,哪怕多给个眼神都好。
“怎么去的医院?”苏屹兆又点心慌,他下意识轻抚着人的手腕,感受着不断起伏的心跳脉搏,不知是给自己安慰,还是给他安慰,动作自然得自己都愣了一下。
“自己去的,我当时真的以为快死了,”肖洵感受着手上源源不断传来的热气,勾唇苍白地笑了下,“……幸好,之后就不敢不吃了,怕我真的见不到你了。”
得疼成什么样,才能给一个人自己快死了的错觉,苏屹兆不敢再接着想。
他突然很想亲亲肖洵,自己这么想着,也就做了。
苏屹兆抬手揽住肖洵的脖颈,好像又长高了,但还是很瘦,抱起来轻得要命,他舌尖顺着人的唇描摹了一圈,紧接着那人在淋漓水光中本能般低头朝他吻了下来。
舌尖的缠绵和回应完全是下意识。
没有人知道下意识给人带来的杀伤力究竟有多大。
我说我忘记你了,我的身体却本能地抗拒不了你,在违背我的授意爱你。
……
苏屹兆清清楚楚地记得自己第几回被面前的人撬开唇齿,亲完后他又是怎么用手背将自己唇上的水渍擦去,正因如此,他们现在才陷入了诡异的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