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姜婷婷只能再将半信半疑地医生送走，字里行间俨然是在控诉某人不做人的行径。
“嗯，”苏屹兆应了一声，表示自己知道了，又问：“他吃饭了么？”
姜婷婷迟钝了两秒才反应过来他哥是在问自己昨晚捎过来的饭菜，如实道：“喝了两三口汤，饭和菜都没动，就说吃饱了。”
“知道了。”苏屹兆捏了捏眉心，疲态掩不住地泄露出来，“你订个闹钟，时间差不多就去买早饭，等他醒了再吃，没醒不用叫他。”他顿了顿，在脑中盘点好一天的行程，说：“午饭我给他送过去。”
“好的。”姜婷婷朝全掩着的病房门那头瞅了一眼，紧接着就听见他哥利落又冷漠的声音——
“没事挂了。”
“……”压根没留给她反驳的时间，动作行云流水，说挂就挂。
苏屹兆挂断后关了灯，就想往床上躺，于是手机界面再次亮起时他下意识按下了醒目的绿色按键。
“……”
“……”
两相沉默。
顾云笙没想到自己掐着点拨过去的电话会这么快被接通；苏屹兆则为自己眨眼间不受控制的手指皱眉，懊恼和后悔在已经困倦不堪的思绪中不相上下地争夺占位。
“……苏屹兆。”电话那头的人在用哑得不能听的嗓音叫他的名字。
“嗯。”苏屹兆以难出其右的低哑回了一句，“我在。”
顾云笙想和他说：我手疼，胃也难受。他微微蜷着手指，掌心冰冷的刺痛一刻没有消停，腹部在抽痛，以至于胸口都发凉，然而真正被说出口的却只有一句，“我们上了好多热搜。”
“嗯。”苏屹兆没有说我知道，而是引导着他讲话题继续下去，又或许他的本意并不是这样，只是又搞砸了而已……
碰见顾云笙总能搞砸。
“你还记得直播么？她们让我们唱红豆……”
他这话说得没头没尾，但苏屹兆还是很容易就想起来了，他温声回应，“记得，你生日，杀青那天。”
房门发出一声“嘎吱——”细响，有些尖锐，却并不难听。和那年夏的蝉鸣给人带来的感觉别无二致。
心事在露头，如日光下的秧苗，长势连天，将深陷回忆的人不由分说拉进名为盛夏的舞台剧中，舞台中央，谁小心翼地翼希冀和谁自然的许诺碰撞出火花，被洒落的灯光捕捉，又一览无余地呈现。
直播弹幕滚动得仿佛没有尽头，那时他们都还是名不见经传的小演员，一场生日直播压根来不了多少人，在线观看人数才堪堪破万，哪来这么多弹幕，苏屹兆凑近了些，皱着眉想看清上边的内容。
他戏服还没脱，顾云笙却已经换上了自己的衣服，伸手遮住他的眼睛，将他往座位上揽。显然知道上边的内容会是怎样的。
水汽似乎在温热的掌心停留了一瞬，顾云笙愣了一下，偏头去看他，放下手，却只望见了一双温亮的桃花眸，掌心残存的湿润却不会说谎，即使顷刻短暂得像从未发生过。
也足够顾云笙确信——苏屹兆哭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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